駋虞緋晚啊虞緋晚,尊貴的昭貴妃,風光的寵妃,當日和太后姑母處處作對的你!”
何霜影暗暗念叨著緋晚的名諱,心中恨意翻涌。
她雖然在何家只是一個閨閣女兒,而且因為離經叛道學唱戲,平日不受長輩們待見,自己在府中也是被邊緣化的人物。
但是!
她也是正經的何家嫡女。
如果不出意外,將持續享受著何家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未來找一個巴結太后和何府的人家嫁了,嫁過去也不會受氣,平安順遂度過一生。
可,就是因為昭貴妃這種人!
還有如今的皇后,惠妃,等等等等……
她們在宮里頭興風作浪,總和太后姑母對著干,讓陛下和太后姑母離心離德,最終導致一發不可收拾的結局。
何家敗了。
她入宮為奴。
天天洗那些宮嬪宮女賤人們的衣服。
對于她這樣的尊貴千金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皇帝表哥在宮里養著如此多的佳麗,用情不專,根本不是良配。
可她能如何?
她沒辦法,她只能委曲求全,用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種種手段,荷花染污泥,去魅惑皇帝表哥!
求一條生路而已。
一身傲骨落得如今地步,零落成泥碾作塵,何霜影唯有堅信自己清香如故,從未在骯臟的嬪妃斗爭中失了本心。
她很清醒。
清醒地運用智慧,將昭貴妃等一眾仇人拉下馬。
清醒地走到最高處去,讓害慘何家的一眾人俯首稱臣,悔不當初。。
包括皇帝本人。
“昭貴妃娘娘,當我的第一塊墊腳石吧。這是,你的福氣。”
何霜影從大公主身上收回目光,輕輕看向上首落座的緋晚,朝緋晚微笑而恭敬地點了點頭。
嬪妾正犯愁怎么在衣服上做手腳呢,你自己就提出要給衣服刺繡。
自投羅網。
看來天意如此,這是咱們緣分使然,你必定要受我這一遭啊。
“大公主很是可愛呢。女孩子家,小時候有點害羞不要緊,長大些就好了。”
座上,見明貴嬪抱著大公主,大公主在娘親懷中扎得緊,害怕得沒辦法依照規矩朝父皇行禮問安,晏后出面打圓場,含笑說了一句。
嬪妃們紛紛附和,此起彼伏稱贊大公主漂亮乖巧,皮膚白皙。
倒不是主動要幫深居簡出沒有朋友的明貴嬪,而是給晏后面子。
殿中一時熱鬧起來。
為女兒的無禮沒有教養而臉色微沉的皇帝,才略有緩和。
對明貴嬪道:“你身為孩子的生母,有教養孩兒的責任。以后若是覺得力不從心,可以將公主交給皇后教導。或者,朕親自為公主挑選幾個教養嬤嬤。”
明貴嬪聞言渾身一震。
連忙行禮低頭:“臣妾一定更加用心教養孩兒。臣妾一定能教養好大公主,不必麻煩皇后娘娘和陛下。陛下,臣妾一定可以的!”
她和女兒這幾年過的什么日子,只有自己最明白。
眼看著剛剛苦盡甘來,沒了李姑姑盯著,可以盡享母女歡愉了,沒想到皇帝會這樣說。
他到底拿大公主當什么啊!
厭棄的時候把女兒拋在一邊,連院門都不讓出,現在嫌孩子不稱心,就要把女兒交到別人手上,讓女兒離開娘親。
他……
真是個……
禽獸不如的東西!
哦,是呵,他如果真拿大公主當女兒,當初韃子進宮之時,怎么忍心將孩子帶在他身邊,讓孩子危險更大。又怎么忍心為了不暴露自己行蹤,把孩子弄暈?
想起當時混亂的場面,以及事后孩子很久都愣怔怔像傻子一樣緩不過來的模樣,明貴嬪心里都在滴血。
然而明貴嬪暗中將皇帝罵得狗血淋頭,面上卻什么都不敢說,甚至連一絲絲不滿意的表情都不敢露。
只能下意識將求助的眼神,投向晏后和緋晚。
晏后不必明貴嬪求助,直接就笑道:“陛下,臣妾還沒生養過,哪里帶得好大公主。就讓大公主留在明貴嬪身邊,多來本宮跟前走動就是了。鳳鳴宮不缺教養嬤嬤,有什么事,本宮和嬤嬤會跟明貴嬪商量著辦的,您就放心吧。”
她真覺得皇帝越來越過分了。
而緋晚接收到明貴嬪的目光,笑吟吟接了晏后的話。
“是啊,陛下,有皇后娘娘打理宮廷,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您只管在前朝忙國事就好,皇后娘娘不會讓您有后顧之憂的。她的本事,您還不知道嗎?”
晏后聞言知意,挑了挑眉:“喲,昭妹妹這話,聽得本宮后背涼颼颼的呀。仿佛不是在夸本宮,而是在暗中嘲諷?”
“皇后娘娘別多心,妹妹可不敢呢。”
“你最好不敢哦。”
“那是自然。”
兩個人對視一眼,各自笑了。
知道兩人關系很好的,比如和慶貴妃、德妃等人,當她們在開玩笑,互相取樂。
而對此并不知情的,心里頭想法就多了點。
覺得這分明是皇后和昭貴妃在暗暗交鋒。
皇帝便是這樣想的其中一人。
完全不知晏后和緋晚洞悉他想讓兩人不和以平衡操縱后宮的念頭,故意鬧著一出讓他放心。
他還以為自己的布局有了初步效果,后妃二人開始生嫌隙了呢。
“曹濱,把這碟果品給昭貴妃端過去。”皇帝開始端水。
賞賜了緋晚果品,又給了晏后一壺酒。
二人紛紛起身謝恩。
這幾句“交鋒”,就被皇帝“化解”了。
一時宴席正式開始,絲竹奏響,歌舞曼妙,滿殿嬪妃笑語盈盈,祝賀大公主福壽安樂的吉祥話此起彼伏。
一直扎在娘親懷中的大公主,也漸漸被歌舞吸引,逐漸轉頭出來看場中的熱鬧。
氣氛越發融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眾人都有些倦了。
皇帝也醉眼朦朧,準備散場回去安寢。
他這兩日有點忙,熬夜多,體力不是很好,今晚都不準備召幸嬪妃侍寢,何霜影今日的唱腔特別好,打扮也十分引人遐思,他也沒有精神帶她一起回去,只想自己早點休息。
只是散席的命令尚未曾發出。
明貴嬪卻突然驚訝地“啊”了一聲。
在絲竹聲已停的殿中顯得特別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