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貴嬪住的宮院比較偏僻,比當初思妃的清涼殿之偏遠,也不遑多讓了。
晉封貴嬪之后,她也沒有遷宮,依舊在原來的地方住著。
晏后帶著緋晚幾人一起去,越走越偏,最后道路狹窄,儀仗都過不去。
“內務府的建繕司是做什么的,怎么能讓樹枝子亂長,把路都擋住了呢?”
晏后下了轎,扶著宮女的手繼續前行,命人即刻去叫建繕司的管事太監來。
這建繕司負責宮廷內部的房屋修繕、道路維護,乃至道路兩邊的花木布局。
明貴嬪宮院外頭,樹木凌亂橫長,顯然是他們照管不力。
“大公主,別跑了,回來,小心摔著!”
還沒進院,墻外就聽見里頭有人吆喝。
晏后抬手止住身邊人通報,直接走進去。
只見空蕩蕩的院子里,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正在地上跑,速度并不快,但腳步十分不穩,一轉眼就啪嗒摔在了地上。
一個上了年紀的宮女在后面吆喝著,見狀語氣嚴厲:“叫你不要跑,你偏不聽!還不快起來,趴在那冰涼的地上弄出病來,回頭還得讓人伺候你!真是麻煩!”
卻不趕緊去扶小女孩。
明貴嬪從后頭擠過來,顧不得失禮,越過晏后沖進院子里,將哇哇大哭的女孩子抱進懷中,心疼地詢問摔到哪里了,哪里疼,一臉急切和隱忍。
那年長的宮女背對著門口,沒看到晏后等人。
很不耐煩地說:“穿著棉衣呢,輕輕摔一下能疼到哪里?娘娘這么急赤白臉沖進來,難道是怪奴婢沒有照看好她?”
明貴嬪竟不呵斥,只是隱忍地瞥她一眼,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將孩子抱起來,輕輕拍撫。
而那孩子,在聽到宮女語氣生氣的時候,明顯瑟縮了一下。哭聲小了,只悶頭往娘親懷里扎,小胳膊緊緊摟住明貴嬪的脖子。
“娘娘,把孩子抱過來吧,給奴婢。”
那宮女伸手。
等明貴嬪將孩子抱給她。
明貴嬪下意識退縮一下,又克制住,僵在那里。
竟還賠笑:“等孩子不哭了,就交給你。她哭得鼻涕眼淚的,恐弄臟了你衣服。”
一個主位娘娘,對照看孩子的宮女低聲下氣,把晏后氣得臉色猛沉。
“來人,把那狗東西按在地上,打二十板子,現在就打!”
那個宮女聞言一驚,轉頭過來,看到后妃們都站在門口,滿臉愕然。
眨眼間,晏后的人就上去,麻利將她按倒在地。
問明貴嬪這里懲戒的板子棍子在哪里,明貴嬪說沒有。
每個宮苑,都配有懲戒的工具。
這里竟然沒有?
可見規矩在這里已經壞到什么地步。
晏后的宮人會想辦法,很快從后院找到了一個培植花木的小鏟子,把鏟頭卸下來,拿著鏟子的木柄當刑棍用。
雖說是吩咐打板子,但只有棍子,就用棍子好了。
兩三棍子下去,那宮女慘叫震天。
“皇后娘娘!奴婢是奉命行事啊,大公主八字太硬,不能嬌養,欽天監的老監正親自掐算的!陛下吩咐過貴嬪娘娘,不許總抱她!皇后娘娘您不能黑白不分,亂罰奴婢!”
晏后冷笑。
“本宮罰你,自由本宮的道理,你還敢質疑?再加十板子,狠狠打!”
明貴嬪見狀,抱著孩子在那邊不知所措。
孩子也感受到了氛圍的不同尋常,哭得更厲害。
那凄厲嬌嫩的哭聲,讓緋晚心頭莫名一酸。
想起自己前世那兩個孩子。
前世她死的時候,孩子們尚幼小,比此時的大公主大不了多少。
可惜她自從離宮,再也沒能見到他們。
緋晚走上前去,站在明貴嬪身邊,伸手,輕輕撫摸大公主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