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先睡,我……奴婢就在這里陪著。”
虞素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接受了鄭珠儀的羞辱,且露出溫順的微笑。
鄭珠儀伸手,用指頭將她下巴勾起。
“很會裝啊,像你姐姐一樣令人作嘔!本宮知道你現在恨不得讓本宮死,但很遺憾,你若反抗,死的只會是你,但最先死的會是你姨娘。”
虞素錦垂著眼睛不敢與她對視,惶恐分辯:“奴婢不敢……”
“你當然不敢。”鄭珠儀低聲地笑,容妝精致的臉上滿是刻薄,“本宮奉勸你一句,你最好心甘情愿投靠本宮,日后自有你的造化。若是你心口不一,兩面三刀,以后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她狠狠捏了虞素錦下頜一下,命虞素錦值夜之前,先服侍她卸妝梳洗。
“小主和貴嬪娘娘感情真好。”
外頭伺候的宮女見虞素錦端水進門,不讓她們跟著,說自己要和鄭珠儀互相幫著梳洗,便隨口說了一句。
虞素錦笑笑,關了門,真做起婢女該干的事。
一直把鄭珠儀伺候躺下睡覺。
罩了燭火,虞素錦便坐在床邊腳踏上,像宮女一樣值夜。
隔著簾帳,兩人一里一外,各自思量。
鄭珠儀暗笑虞素錦屈服于她,困居慈云宮,成了人質。獻上虞素錦,太后就會對她更加信任了。她的未來,指日可待。
而虞素錦則垂著眼睛,思索鄭珠儀為何要強迫她來慈寧宮。為了對付長姐嗎,這手段未免太低劣。鄭珠儀的目的,就這么簡單?不可能……
那么,是為什么呢?
被罩住的燭臺光影幽微,火焰跳動,虞素錦抱膝而坐的影子也跟著微微顫抖。雕梁畫棟隱匿在黑暗中,黯淡而神秘。
“昭妃那妹子,請旨進了慈云宮盡孝?”
悅貴妃聽到靈瓏稟報的宮中最新動向,著實納悶了半天。
她討厭將她送進宮正司的虞素錦,認為其心思深沉,可這舉動……虞素錦到底是什么心思,還真摸不準。
“好像是鄭貴嬪脅迫的,跟虞貴人同宮的嬪妃們說鄭貴嬪還打了她呢。”靈瓏道。
悅貴妃思忖片刻,皺皺眉,“本宮瞧她不像是個隨便能被脅迫的人,她有些討厭的小聰明,很像昭妃。”
靈瓏點頭:“那奴婢再去叫人多多打探,盯著慈云宮的動靜。”
悅貴妃自然同意。
如今跟緋晚有關的任何事她都留心。
靈瓏出去吩咐其他人辦差,回來喂主子喝湯。悅貴妃趴在軟榻上,渾身臥得酸疼,為了養傷卻還不能離開床,膩煩得很,喝了兩口就不喝了。
不耐煩地問:“來來回回就你們幾個人伺候,宮正司還不放人嗎?”
“是……奴婢今早又叫人去宮正司問了,陛下沒有旨意,他們不敢隨便放人。但已經沒什么可審的了,不過是做個樣子,等旨意下來罷了。因為惠妃娘娘不許亂用刑,咱們的人雖然一直關在里頭,但也沒受什么苦。奴婢做主,又給了宮正司上下一筆銀子,讓他們好好照看咱們宮里的人。”
悅貴妃便問:“幫春熙宮的人打點了嗎?”
“……忘了。”
“什么忘了,本宮看你是越發主意大了。”
悅貴妃臉色一沉,靈瓏趕緊跪在地上。
悅貴妃斥責她:“本宮說過多次,昭妃肯舍身救本宮,以前的賬就一筆勾銷。你不肯與她交好,那你也給本宮擋一次板子再說!”
靈瓏叩首在地,低聲告罪。
小心解釋:“并非奴婢忤逆娘娘,奴婢跟了娘娘這么多年,怎敢自作主張?娘娘您知道的,府里老太太和廖嬤嬤都傳話進來叮囑過,只怕娘娘因為承昭妃的情,對她放松警惕。老太太和廖嬤嬤年高眼亮,又是一心為娘娘好,所以奴婢不敢不對昭妃保持戒心。”
悅貴妃叫她起來:“本宮很嚇人么,說跪就跪,本宮又不是惠妃。”
還語重心長教導她:“你保持戒心,暗中保持就是,明面上的工夫就不做了?打點宮正司就一起幫著春熙宮打點,我長樂宮缺那點銀子不成!也好叫昭妃看看,本宮是個有恩必償的人。”
靈瓏只好告罪應聲,表示稍后就叫人再去宮正司打點一次。
心中卻對主子能否對昭妃保持戒心,感到懷疑。
娘娘這分明是準備跟昭妃掏心窩子的架勢。
娘娘從小到大,身邊忠仆不少,為主擋危險的大有人在,怎么就這次,娘娘對昭妃的幫助記憶深刻呢?
她想不通。
困惑之間卻又聽到主子吩咐:“再告訴府里一聲,先前鼓動人參奏虞侍郎的事,要撤手了。”
“奴婢上回已經告訴過了。”
“再告訴一次,確保撤手!”
“是……”
“以后不許府里暗中再做對昭妃不利的事。”
“是……”
悅貴妃再三叮囑,才疲憊地閉上眼,歇一會兒。
受傷之后身子很弱,緋晚都能出門走動了,雖然是惠妃背著,但也比她強些。
悅貴妃懊惱自己怎么還不好。
改日若是能去春熙宮走一遭,才是好。等大愈了,就在春熙宮里吃一回酒,跟昭妃一起慶祝劫后余生!
悅貴妃在這里惦記緋晚時。
她父親鎮國公,正在御前抹黑緋晚。
“陛下,千真萬確,臣查實了,陸龜年確實和昭妃有來往,她夫人頭上戴的翠玉珠花,是昭妃娘娘所賜。在陸家幫工的廚娘說,陸夫人很寶貝那珠花,平日都鎖在梳妝盒里,輕易不給人看,前兩日生辰時才拿出來戴了一回。”
皇帝聽鎮國公絮叨半晌。
淡淡一笑:“你想說什么?”
鎮國公躬身:“陛下,陸龜年既與宮妃勾結,他在前朝的任何參奏,必然都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最近他帶著人揪住臣不放,只怕是別有用心。臣奉命巡視京畿,他歪曲事實參奏臣,就是不將陛下放在眼里。恕臣直言,他出身寒微,眼界有限,起初或許有幾分赤子之心,但得蒙陛下青睞之后,現在明顯已經浮躁了,浮躁還好,怕只怕他受人蠱惑,居心不良啊!”
皇帝挑眉:“受誰蠱惑,昭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