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可是因為大臣希望陛下選秀的事情,心情不好?”春枝見玉姣,神色不對勁,已經沒了剛來這棲鸞殿的喜悅,便問道。
玉姣抬起頭來,看向春枝,溫聲道:“無礙。”
在這帝王之家,她奢求蕭寧遠獨寵一人,本就是過于貪心。
她從前,并不在意蕭寧遠除卻自己之外,是否還寵愛旁人……只要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足夠了。
可如今。
蕭寧遠明明已經應允了鳳位,可一想到蕭寧遠會選秀,她還是覺得心中隱隱作痛。
她知道,蕭寧遠與她,已經不只是她想要攀附和利用的那個人。
不知不覺之中,她對蕭寧遠,早有了自己無法控制的感情。
可縱然如此,她也需得,保持些許的冷靜。
她不敢賭人心。
昔日父親對母親,不也曾求而不得,求來后,又百般寵愛嗎?可到頭來,又怎樣?
真心瞬息萬變,唯有抓在手中的權力,才是真正屬于她的。
她愿意相信蕭寧遠,但這不妨礙她,除了相信一個男人之外,對自己做另外的打算。
若有朝一日,帝后離心,她尚有自保之能,而不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給一個男人。
春枝小聲道:“娘娘其實不必憂心,奴婢以為,如今天下大定,陛下不會被這些臣子左右。”
玉姣看向春枝,聲音輕緩:“人無近憂,必有遠慮。”
但不管怎么樣,如今她的處境,都比從前任何一個時候,好得多。
她有能力,也有機會,為自己和孩子的未來去做謀劃。
蕭寧遠班師回朝,如此的喜事,自然是要設宮宴的。
所以轉日下午,臣子和命婦們,紛紛入宮同樂。
春枝和秋蘅,為玉姣梳妝。
春枝捧著一件暗紅色繡金絲牡丹的宮裝過來,對著玉姣說道:“昨日陛下差人送過來的,奴婢瞧著這件蘇錦的衣服,顏色好看,且繡工精細,娘娘覺得怎么樣?”
玉姣抬起手來,素白的手,從那錦緞上劃過,她最終沒有拒絕春枝,而是點了點頭。
從前玉姣在這后宮之中,要處處藏拙,她參加過許多次宮宴,但每次,都盡量將自己的艷色往下壓一壓。
讓自己顯得,格外的不起眼。
如今不是玉姣不想藏拙了,而是如今以她在宮中獨一份的地位,就算是她穿破衣去宴上,也藏不了拙。
只會讓人覺得,她不體面。
當玉姣換好衣服后,秋蘅的眼睛都亮了。
“已經許久沒見咱們娘娘穿得這般華貴了,這衣服穿在娘娘的身上,可真好看!”秋蘅繼續道。
春枝瞥了秋蘅一眼:“只是衣服好看嗎?”
秋蘅連忙說道:“當然是娘娘最好看!”
玉姣笑道:“好了,你們兩個不要貧嘴了,隨本宮去今日宴客的宣華殿吧。”
“是。”
玉姣剛一出棲鸞殿的門,楊成元就忙不迭地,領著一群人跑了過來,將步輦停在了玉姣的面前。
玉姣微微一愣。
楊成元便笑著說道:“娘娘,您身份貴重,哪里能勞您親自走過去?”
玉姣笑了笑,就上了步輦。
太監們,抬起步輦的一瞬間,玉姣有些許不自在,但很快,玉姣就安心地坐穩了。
她靠在步輦上,看這巍峨皇宮,竟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從前,她走在這后宮的夾道之中,只能看到兩側的宮墻,以及那窄窄的天。
可如今在步輦上,人被抬得高了,她看到的,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入目都是開闊的藍天,和巍峨的宮殿。
玉姣的心中,忍不住地起了萬千感慨。
這人的身份和從前不一樣后,看東西的視角,就也不一樣了。
步輦在宣華殿外停了下來。
玉姣下車,往殿內走去。
玉姣一入殿,早就在殿中等候的臣子及其家眷,都看向了玉姣。
從前大家只知道,貴妃美貌,小意動人,妖嬈惑心。
可今日一見。
眼前的女子,一襲紅衣迤地,面若桃腮,紅唇如朱,一雙眉眼,含情又清澈澄明,明艷又不失端莊,仿若月宮女神,美而不俗,真真是國色天成,盛世之色!
蕭寧遠先一步到了宣華殿,瞧見玉姣來了,便徑自從主位上走了下來,親自往玉姣這迎來。
“姣姣。”蕭寧遠先開口了。
玉姣連忙行禮:“臣妾見過陛下,臣妾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蕭寧遠笑道:“沒遲,是孤和臣子們早到了一些。”
說到這,蕭寧遠微微一頓補充道:“就算姣姣來遲些許,又有何妨?”
玉姣輕咳了一聲,小聲道:“陛下,臣子們都在呢,您這樣說,顯得臣妾很沒規矩。”
蕭寧遠寵溺地看著玉姣,他的姣姣哪里都好,就是太謹小慎微了。
若是換做旁人得如此盛寵,只怕早就恃寵而驕了。
可玉姣,卻和從前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這份心性,非一般人能比。
從前,他只當她的雨中芍藥,需要人呵護,可如今他才意識到,她這是梅花傲骨,凜冬不折!
玉姣隨著蕭寧遠往主位上走去。
此時臣子們紛紛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玉姣的目光微微一掃,便瞧見了永昌侯,以及柳氏。
除此之外,玉姣還瞧見了蕭婉。
她,怎么在這?
玉姣覺得有些驚奇。
這蕭婉不是嫁到秦家了嗎?秦家覆滅,蕭婉雖不至于獲罪,但還能堂而皇之地參加皇家宴席,還真是有些奇怪了。
玉姣落座后,往下看去。
自然也瞧見了沈寒時、徐昭等人。
不是玉姣過于關注沈寒時,而是此時的徐昭,垂頭喪氣的,顯得很沒有精神,正時不時地往沈寒時的方向看去。
而沈寒時端坐在那,旁邊坐著的是,就是低著頭擺弄自己衣帶的沈葭。
玉姣看到這一幕,就明白了。
沈寒時這還真是……打算將自己的妹妹帶回身邊了。
玉姣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徐昭,這對年輕人的好事兒,只怕還有的磨。
是的,玉姣早就看出來了,徐昭和沈葭之間,是互相愛慕喜歡的。
那徐昭,表現得好像多喜歡她,其實這喜歡,早就和男女之情無關了,反倒是對沈葭,動了真心。
至于沈葭,對徐昭,也未必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