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也見過薛瑯,知道薛瑯一直跟在沈大人的身側,是沈大人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他自然是知道,薛瑯作為一個年輕人,有多么的優秀。
她的一雙兒女,都如此優秀。
想來……她在永昌侯府的日子,也過得十分好吧?
想到這,葉紹反而有一種釋然的感覺了。
昔日。
她奔富貴而去,他的心中怎么可能沒有不忿?怎么可能一點都不怨?
尤其是辭別當時,她說的那句:“葉紹,我柳芳錦,寧可當貴人妾,也不做窮人妻。”
他傷心欲絕之下,悲憤從軍,只想著,掙下功名。
然后尋到她,告訴她,她當年的選擇有多錯。
親口對她說上一句:“柳芳錦,我葉紹如今,也出人頭地了!”
但,真多年的沙場征戰,那些怨,那些恨,早就不見了,反而變成了一場慶幸。
慶幸,當初她沒選擇他,否則就要跟著他過這朝不保夕,日日擔心的日子了。
若他什么時候丟了命,她便也要跟著受苦。
玉姣并不知道,葉紹和廖軍醫說的這些話,更是不知道,葉紹和自己的母親,竟然有過一段舊事。
或者是說。
她其實是知道的。
知道母親曾經有個很珍重的人。
在田莊的那些日子里面,母親每年都會做一套男子的衣服,那衣服身量高大,分明就不是她那薄情寡義的父親,會穿的尺碼。
她知道,那人應該是個鏢師。
所以母親去廟中祈福的時候,祈的是那個人,四方平安。
可就算是玉姣知道這些,她此時也沒想到,這位葉紹將軍,就是那個深埋在母親心中的人。
玉姣從外面煮了藥回來,葉紹將軍還守在小葉將軍的身旁。
此時他又一次看向玉姣。
只不過這次那奇怪的目光,變的更奇怪了。
好像……充滿了欣慰?還有?慈愛?
玉姣幾乎覺得自己眼花了!
她可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男人的身上,瞧見過這樣,充滿慈愛的目光。
就是她那親爹永昌侯,對她也沒有流露過這樣的表情啊?
不過很快,玉姣就釋然了,不管這位葉紹將軍是怎么想的,那奇怪的目光,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都能肯定,這位葉紹將軍,對自己沒有敵意。
如此,剩下的也就沒什么好糾結的了。
玉姣笑著說道:“葉將軍,勞煩您將這湯藥,喂給小葉將軍吧,切記不要讓他亂動。”
葉紹看著玉姣,在自己硬朗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接著就道:“是。”
“娘娘,這有臣照顧著呢,聽說娘娘您守了一夜,一定很辛苦,快些回去休息吧。”葉紹繼續道。
玉姣含笑道:“我這點辛苦,和大家的辛苦比起來算什么呢?”
“我不過是出一些力氣,可大家,卻是要去戰場上拼命啊!”玉姣認真地說道。
此時,屋內的幾個重傷患,聽到這話,都有些動容。
這位玉妃娘娘,昨天夜里,可真是悉心照顧大家一夜,絕對不是那位淑妃娘娘所說的那樣,不過是拿他們做樣子!
不過傍晚的時候。
玉姣還是從此處回去了。
原因無他,是春枝急急匆匆地跑過來通傳:“娘娘,陛下回來了!”
玉姣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蕭寧遠了。
她小跑著,就往住處跑去。
一進去,就發現蕭寧遠已經在屋中了,他坐在桌旁,廖軍醫正在親自給蕭寧遠包扎手臂上的傷口。
玉姣瞧見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忙問道:“陛下!您受傷了?”
蕭寧遠瞧見玉姣的一瞬間,眼神之中的疲憊,瞬間變成了溫和:“無礙。”
玉姣湊過去看。
廖軍醫也安慰道:“娘娘不必擔心,陛下龍體無憂,只是這外傷,得小心養兩日。”
若是尋常時候,玉姣肯定要故意掉上幾滴眼淚,來表示自己對蕭寧遠的關心。
但此時此刻。
玉姣早就把自己那做作的姿態收了起來。
她此時只想著,自己需得表現得堅強一些,絕對不能讓蕭寧遠為了自己擔心分神。
在兒女情長上,和大是大非上,玉姣還是分清得清楚,什么時候應該做什么樣的事的。
比起玉姣來。
孟音音就顯得,有些不分是非了。
她想的,可不是蕭寧遠在前面征戰,她在后方就算不能給蕭寧遠助力,也要安分守己。
而是想趁蕭寧遠不在的時候,打壓玉姣。
此時的孟音音,也聽說蕭寧遠回來的消息了。
“你說什么?陛下剛一回來,就去了那個賤人那?”孟音音的臉色很難看。
鵲兒小聲道:“是。”
孟音音憤怒地站起身來,看著鵲兒道:“走,隨我去尋陛下!”
鵲兒見自家主子在氣頭上,擔心主子找到陛下后會亂說話,于是就勸道:“娘娘,您別沖動……”
孟音音頓住腳步,看向鵲兒冷聲道:“怎么?你要教本宮如何做事嗎?”
鵲兒頓時噤聲,不敢多說話。
此時的廖軍醫已經退下了。
蕭寧遠看著眼前的玉姣,對玉姣說道:“過來!”
玉姣走過來的一瞬間,蕭寧遠就伸出手臂,拉住玉姣,讓玉姣坐在自己的懷中。
玉姣輕呼一聲,緊張地看向蕭寧遠的手臂:“陛下!您還有傷呢!”
蕭寧遠笑了笑,這點傷,對于他來說,的確只能算得上小傷,但感覺到玉姣的關心,他這心中還是十分暢快。
他看著懷中嬌柔的女子,只覺得,身上的疲憊,已經消散了大半。
他低頭,準備親吻一下懷中的女子。
卻聽到外面,傳來了春枝的聲音:“淑妃娘娘,您不能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