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
身子沉。
甚至連呼吸,都是沉重無力的。
思維也是渾渾噩噩的,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又發生了什么。
外面傳來噪雜的聲音。
“拓跋公主出宮靜養,請將軍放行。”北燕口音的護衛,一板一眼地說道。
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連嘴都無力張開,她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只能聽到,甲胄擊打的聲音越來越近,有人上來查驗。
“放行!”
接著,咣當一聲。
是車輪滾動到了散落的什么東西上,起了些許顛簸。
黑暗之中的玉姣,因為這顛簸,似是撞到了木板上,也是因為這一撞產生的疼痛,玉姣好似瞬間找回了些許清明,想起來剛才都發生了什么。
這皇宮之中,生了亂子。
她喝了季昭儀的茶,接著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季昭儀……
玉姣想到這個人的時候,很是不解,她們之間,遠日無怨今日無仇的,季昭儀何故對付她?
季昭儀究竟有什么目的?想要她的命?很顯然不是這樣的,她現在還活著。
等等。
玉姣忽地,又想起來,剛才她是不是聽說,那些人說起拓跋公主了?
她這是被藏在了拓跋公主的馬車之中?是北燕的人,要帶自己離開皇宮?
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她四肢無力,掙扎不得,只能任由這馬車行駛,良久,馬車停了下來。
“扶公主回行宮。”有人吩咐著。
又過了一會兒。
玉姣漆黑的眼前,已經有了些許的光亮,卻是又人掀開,馬車上的一個木板,她這才知道,自己是被藏到了馬車上,臨時隔出來的夾層之中。
她的身量纖細,只占用了點地方,剛才這木板的前方,還擋著拓跋柔,所以才被人察覺到。
“醒了嗎?”有人問。
玉姣閉上了眼睛,她雖然不知道這些北燕人,要對自己做什么,但她心中清楚,她此時跑不掉。
那便不做無用掙扎,反而引起加大防范。
如今她最需要的,是默默養精蓄銳,一邊等著蕭寧遠來救自己,一邊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為自己求一條生路。
皇宮之中。
四處的火光,也終于被熄滅。
玄清殿之中的蕭寧遠,喝下一碗解毒的湯藥后,神色和緩了些許。
“召見眾人吧。”蕭寧遠沉聲吩咐著。
藏冬在一旁勸道:“陛下,不如先休息,明日再處置?您這身體……”
蕭寧遠擺擺手道:“無礙,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藏冬點頭出去傳令。
不多時,孟鐸、沈寒時等重臣,以及如徐昭薛瑯等副手,也盡數來參見蕭寧遠。
看面相,孟鐸生的剛毅冷俊,此時他拱手道:“幸不辱使命,已將秦家余孽,盡數拿下。”
沈寒時也沉聲道:“刑部重犯,也無一逃離。”
蕭寧遠點了點頭,溫聲道:“很好。”
正說著話呢,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慌亂的喊叫聲音:“陛下,我要見陛下!”
“大膽宮婢,你竟敢擅闖玄清殿,可知其罪當誅!”近侍太監厲聲呵斥著。
“陛下!陛下!奴婢攬月居秋蘅!有急事求見陛下!”秋蘅聲音凄厲地大聲喊著。
就在近侍太監準備差人把秋蘅拖走的時候。
藏冬從殿內走了出來,沉聲道:“住手。”
“藏冬小哥,快,快帶我去見陛下。”秋蘅已經沖上去,抓住了藏冬的衣服。
藏冬皺了皺眉,但還是保持了十分的耐心,問道:“這是怎么了?”
“娘娘出事了!”秋蘅大聲道。
藏冬的臉色一變,也顧不上通傳了,就任由秋蘅往里面跑去。
秋蘅進去后,看也沒看站在兩側的臣子們,便大聲喊道:“陛下,剛才有人闖入攬月居,對娘娘行刺!”
蕭寧遠的臉色瞬息就沉了下來。
與此同時,薛瑯也緊張起來:“我姐姐怎么了?”
徐昭也一臉急切。
沈寒時立在那,也忍不住抬頭去看秋蘅。
蕭寧遠盯著秋蘅問道:“你說什么?她人呢?”
秋蘅哭著說道:“奴婢不知道……”
她也是找不到玉姣,這才慌不擇路的,來了這玄清殿。
蕭寧遠顧不上其他,一邊往殿外走去,一邊對著眾人吩咐著:“找!馬上給我找!”
眾人紛紛在宮內尋找起來。
良久,終于在季昭儀的居所,發現倒在地上的春枝。
“春枝!”藏冬瞧見春枝的一瞬間,心都要到嗓子眼了。
他顧不上許多,直接沖了上去,查看春枝的情況。
察覺到春枝只是昏迷后,藏冬這才長松了一口氣,接著,藏冬咬了咬牙,伸出手來,重重地在春枝的痛穴擊打了兩下。
春枝猛然醒轉。
“季昭儀!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娘娘!”春枝怒聲道。
這話說完,春枝就茫然地看向四周。
“藏冬?”春枝的神色之中很是疑惑。
蕭寧遠冷冽的聲音傳來:“姣姣呢?”
春枝被這冷冽的聲音驚了一下,接著就連忙跪在地上,急切地說道:“陛下,奴婢和娘娘被人追到季昭儀這,季昭儀給娘娘和奴婢上了熱茶,接著……娘娘就昏睡過去了,至于奴婢……奴婢也……”
說到這,春枝匍匐在地上,哽咽道:“是奴婢疏忽,沒護好娘娘,請陛下降罪!”
蕭寧遠瞇著眼睛看著面前的春枝,神色格外冷冽。
藏冬見狀,知道蕭寧遠這是怒極了。
他連忙開口道:“陛下,現在要緊的是找到娘娘,春枝有錯,也該等娘娘回來后,問過娘娘再處置。”
蕭寧遠沉聲道:“找!”
“若是找不到人,你們便自刎謝罪!”蕭寧遠冷聲道。
這話,是對此時跪在外面的盡夏,以及楊成元等人說著的。
他們剛才被那行刺的人絆住,好不容易把行刺的人解決了,便知道玉姣失蹤了。
此時此刻。
淑妃殿。
孟音音看著鵲兒問道:“如何了?找到那個賤人了嗎?”
她好不容易,想辦法設計了攬月居的一切。
可卻讓薛玉姣那個賤人跑了。
“回娘娘的話,還沒有。”鵲兒低聲道。
孟音音微微蹙眉:“這倒是奇怪了……”
她雖然樂意看到薛玉姣倒霉,甚至想在今日除掉玉姣,但如今事情,的確超出了她的預料。
至于后來發生的一切,并不在她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