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暢園后。
玉姣一邊坐在那吃甄糕,一邊聽著春枝在旁邊絮絮叨叨。
“夫人,您就是心太善了!”
“那外面的小販,和咱們有什么關系?您把他的糕全買回來了,他到是高興去買酒了,一句謝謝都沒和咱說!”春枝還是有些意見的。
這什么狗兒,也太不會做事了!
玉姣笑道:“這比不得侯府,所有人做事都有章法。”
在忠勇侯府的時候,大家嘴上都很客氣,但這嘴上客氣可不代表背后捅刀子。
玉姣想了想,沒把自己之前那不知從何而起,如今已經打消了的猜測,告訴春枝,免得讓春枝擔心。
是的。
她總覺得狗兒跟蹤過她。
剛才聽到此人在門外賣甄糕,就想著去試探一下。
但如今她已經打消了這個想法,不過是有家不能回的可憐人罷了,時常在熟悉的地方賣甄糕。
而且,若真是什么別有用心的人。
也不需要多麻煩,只需要在甄糕之中用一些毒,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她想到這有些無奈。
自己真是在忠勇侯府待久了,才養成了這種性子。
也是,不只忠勇侯府,甚至永昌侯府,或者是去赴宴的時候,她總是得提心吊膽的,免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招了別人的道。
事實上,就算她千防萬防,也跟著吃了幾次暗虧。
所以如今來了潤州,才覺得人人都可疑。
見春枝還在等著自己的回答,玉姣就道:“我就是瞧著,他和瑯兒有些像,這才多了些許惻隱。”
這次不等著春枝說話了。
旁邊的秋蘅忍不住地說了一句:“那個叫狗兒的,和咱們瑯公子可差遠了!瑯公子那是龍章鳳姿,剛才那個狗兒,一身土氣,哪點和咱們瑯公子像了?”
玉姣聽到秋蘅這樣說,有些驚奇:“沒想到你對瑯兒的評價竟這么高。”
秋蘅的臉紅了紅:“不只是奴婢,不少人都覺得瑯公子的模樣俊,而且不止模樣俊,性情也是一等一的溫和!”
玉姣:“……”
溫和。
秋蘅這丫頭,到底年紀小。
不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自己的弟弟她心中清楚,瑯兒對家人,和在乎的人,自然是可以付出一切的維護,甚至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但他的性情的確和溫和沒什么關系。
溫和、秀氣、人畜無害,不過和她的天真單純一樣,都是故意帶上的假面。
甄糕自是吃不完的。
好在秋蘅在暢園住了一段時間,也認識一些周圍人家的丫鬟以及婆子。
她挨個尋了,送了過去。
天黑之后。
玉姣和兩個丫鬟聚在一起包餃子,等著這餃子煮好端上來的時候。
玉姣看著那餃子,不免鼻子有些發酸,有些失神。
春枝小聲問道:“夫人這是想家了吧?今天白日,您還說,還瞧著那狗兒像瑯公子呢。”
玉姣道:“也沒有很想。”
這樣說,其實就是有些想的。
在外面的日子固然暢快,也的確與世無爭,但她也不可能完全做到,一點都不去想自己的家人。
她有些想阿娘,也有些想姐姐和瑯兒。
此時的永昌侯府。
老夫人借故年紀大了,年飯都沒在一起吃,至于永昌侯,正和新納的妾室,打得火熱。
柳氏也樂得清靜。
今日她特意將薛玉慈請了回來,永昌侯自是老大的不高興,但薛瑯這兩日,因為文章做得好,甚至得了陛下的兩句夸贊,他也不想和這個兒子交惡。
便默許了薛玉慈回來的事情。
三人坐在桌前,看著剛剛包好的餃子,柳氏忍不住地紅了眼睛。
“也不知道,阿姣能不能吃上餃子。”柳氏輕聲道。
薛玉慈溫聲道:“娘,你不必擔心,妹妹她素來主意大,她一定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柳氏看著薛瑯問道:“瑯兒,你可有你阿姐的行蹤?”
薛瑯搖頭:“阿姐說,盯著我們的人太多了,貿然往來,會增加風險。”
說到這,薛瑯又安慰了一句:“娘,如今姐姐雖然在外,可總是可以做自己了,不用為我們操心,更不用擔心旁人的謀害,我們該為姐姐高興才是。”
薛瑯多少還是有些自責。
自己功成名就的速度太慢了。
沒在姐姐最需要的時候,以光明正大的手段,將姐姐接回府上。
柳氏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雙手合十,對著天邊許愿:“愿吾兒姣姣,平平安安,順順遂遂。”
祈福過,柳氏才和大家一起吃餃子。
玉姣想到了家人,也忍不住地想到了蕭寧遠。
他呢?
他現在是在宮中赴宴嗎?
每年宮中,都會在今日設宴的。
如今蕭寧遠,身邊沒了正妻,也沒了平妻,想必不少人,想將女兒塞給他吧?
如此,他倒也沒什么可寂寞的。
皇宮。
宮宴和玉姣想的一樣,熱鬧非凡。
但這熱鬧,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之中,戛然而止。
建寧帝隨手將一杯酒,賞給了剛才跳舞跳得好的舞姬,誰知道那舞姬飲下那酒,不過片刻,便倒地氣絕。
出了這樣的事情。
眾人還哪里有心飲樂了?
這一場刺殺,雖然沒成,但卻徹底激怒了建寧帝。
接下來的數日之中,朝中沒有休沐,朝中所有人都負責徹查此事。
“官員之間,互相檢舉者,可免罪。”
“找不出幕后主使,便降爾等重罪!”
建寧帝一番操作下來,整個朝堂,亂作一團,人人自危。
誰都怕自己和這刺客,牽扯到一處。
就算是真和刺客沒關系,也怕同僚政敵舉報。
不過幾日的功夫,朝中就拿了十幾個重臣入獄!這可是前所未有過的事情!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蕭寧遠。
玉姣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