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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阮凝玉,不要分心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06日  作者:空酒瓶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空酒瓶 | 咬春靨 
他始終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無論發生了什么,他只想回到從前。回到她還是那個會笑會鬧,眼里映著全是他一個人的阮凝玉。

無論阮凝玉發生了什么事,他只想和她變回當初那樣。

她還是他一人的凝凝。

那時的她,會毫無顧忌地拉著他斗草投壺,會在春日的馬場上與他并轡奔馳,累了便歪在他肩頭沉沉睡去,鬢邊碎發被風吹起,輕柔地拂過他的下頜。

那么理所當然的親近,那么明亮坦蕩的依賴。

仿佛天地再大,她的身側也永遠只有他一人。

無論發生了什么。

他只要他的凝凝回來。

沈景鈺笑:“你以為我當真察覺不出你的變化么?”

阮凝玉怔住。

眼見一陣風吹得她的發絲勾到了發簪上,沈景鈺伸手,幫她弄了下來。

“從長安回來那天起,你便對我冷淡,對我有所隱瞞,過去你主動牽著我的手,可是現在……我早已忘記上次牽手是什么時候了。”

“不管你發生了什么,又為何疏遠于我,我都履行著當初著承諾,婚約既立,我會娶你,我一定會娶你,我也相信終有一日,我的凝凝會回來的。”他語氣漸緩。

“只要我足夠對你好,你便會像當初那般待我。”

阮凝玉后退了一步,沈景鈺已向前一步,將她困在了窗欞與他的氣息之間。

窗外街市喧囂驟近,販夫走卒的叫賣聲,混雜著孩童的嬉笑,熱熱鬧鬧地涌了進來,襯得這一角愈發逼仄窒息。

阮凝玉額角泌出細汗來。

她以為他從邊疆回來后,他對她的心思就變淡了。畢竟他再也沒有過來找過她,平時也變成了點頭之交。

可沒想到,他卻在她看不見的暗處里一日比一日加深著執念。

沈景鈺自從從戰場上廝殺浴血回來后,她便覺得他的性子變了似的,學會偽裝自己,也學會蟄伏,慣于在暗處耐心布網。直至時機成熟,方才從容現身,予獵物致命一擊。

沈景鈺撫摸著她的臉頰。

“我何曾不知道你當初在騙我,你甜言蜜語,當初刻意接近我的時候,你也接近了齊王,可惜你不知,齊王早在你我初遇之時,便已入了我的局。如今他遠赴云南,此生未必能再回京了。”

阮凝玉變了臉色。

原來他一開始的時候便知道了。

沈景鈺坐了回去,喝了口茶,“我知道你,你今日過來找我,是想讓我向陛下請旨,解除這樁婚約。”

杯底與托碟相觸,發出一聲輕響。

“可天子金口玉言,既已賜婚,豈有收回之理?凝凝,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沈景鈺:“我本無心朝堂,無意封功,只打算一輩子過個閑野世子,逍遙此生。可是為了你,我破了例,如今我終于可以跟你完婚了。”

阮凝玉咬唇,臉色冷了下去。

她有些接受不了面對沈景鈺的。

前世的時候,原來沈景鈺早就知道她的那些手段,知道她在處心積慮地勾引他,就連初遇的時候也知道是她精心設計的。

而她卻還沾沾自喜地覺得,沈景鈺是她認識的權貴里最為天真的那一個。

阮凝玉有點接受不了。

既然沈景鈺最初明知道她內里惡心不堪,為何還能接受她?

就仿佛這段純粹美好的感情,一下就變了質,她不喜歡別人一眼就看穿她,她就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出現在沈景鈺面前。

阮凝玉面色冰涼,心里已經清楚,眼前的沈景鈺對于她而言全然陌生,沙場的血與火,終究將他淬煉成了另一副模樣。

也清楚,兩人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沈景鈺是不會退婚的。

阮凝玉:“春綠,我們走。”

撂下這句話,她看也沒看沈景鈺一眼,轉身便下了樓梯。

沈景鈺繼續品嘗著那杯武夷巖茶,碗里的茶湯卻一動不動。

離開叫佛樓的時候,阮凝玉覺得有道目光在盯著她,跟沈景鈺吻她額心的那道灼熱視線一模一樣。

她回過頭,卻什么都沒看見。

她心里隱隱有了點猜測,是不是謝凌悄悄跟蹤了她。

可回了謝家,打聽一看,大公子從未踏出過庭蘭居一步,今日府里來了客人。

阮凝玉又想,許是她想多了。

謝凌這么忙,怎么可能有時間跟蹤她到叫佛樓呢?

如今她和沈景鈺有了婚約,讓她分外頭疼。

今日謝府舉行家宴,暮色四合,燈火如晝,笙歌繞梁,在人群里阮凝玉見到了表哥。

阮凝玉正與謝妙云說笑,眸光一轉,卻驀地凝在了某處。

人群盡頭,謝凌一襲玄衣,倚柱而立。

燭光半明半暗地勾勒出他清瘦的側影,仿佛與周遭喧鬧隔著一層無形的墻。

他不知已站了多久,容顏悲憫溫和,目光沉靜如古井深潭,卻燙得她心口驟然一縮,這她想起了謝凌囚禁她的時候。

嚇得她收回目光。

謝凌在主桌上淡笑不言。

他雖沒有“粗暴”對待她,可她卻真真實實地與他同床共枕了一段日子,同寢同食,日夜相對。他替她綰發描眉,將菜蔬仔細布入她碗中,種種親密,早已刻入骨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那也是囚禁,囚禁就是囚禁。

二舅父謝誠安和謝凌坐在一塊。

酒過三巡,席間稍靜時,謝誠安忽向阮凝玉抬了抬手,示意她近前。

阮凝玉斂衽上前,屈膝行了一禮,“舅父。”

當她抬起頭,見到謝凌和謝誠安的時候,她卻莫名怔了一下。

謝誠安語氣沉緩:“如今你與世子的婚約既已定下,往后言行舉止更要多幾分考量,切不可再像從前那般隨意了。”

“是。”

阮凝玉不敢向他身邊的男人投去一眼。

謝誠安又囑咐了幾句,便讓她離開了。

雖說阮凝玉與沈景鈺的這樁婚事出乎眾人意料,但謝誠安想的是,既已成定局,這外甥女便不再是昔日無足輕重的孤女,而是未來寧安侯府的主母。此刻豈能疏遠?唯有籠絡,方對謝氏一門最為有利。

阮凝玉的時候,謝凌喝了幾杯酒,并未朝她看過來。

在謝家人眼里他是謝家嫡長孫,阮凝玉不過是個小小的表姑娘,似浮萍般微不足道,她與他仿若云泥之別,一點交集都沒有。

席間阮凝玉貪涼,多喝了幾杯葡萄酒,待家宴散去的時候,便命丫鬟扶著自己去廊上吹吹夜風。

片刻過后,阮凝玉臉上的緋紅熱意也散去了些。

很快她便回了海棠院。

夜色如墨渲染,廊下懸著的燈籠發出淡淡的柔光。

朱門繡戶之內,有道身影穿梭在游廊上。

春綠打開院門便發現是大公子身邊的書瑤過來了。

“書瑤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書瑤將東西遞給了她,“大公子讓我轉交東西給表姑娘。”

春綠得了令,接過托盤,又送了她,這才拿著東西去尋自家小姐。

阮凝玉正在閨房里往自己的臉上抹著香膏。

春綠:“小姐,這是大公子命書瑤送過來的東西。”

阮凝玉頓住了。

自從她得知自己已經是沈景鈺未婚妻之后,這幾日謝凌一點動靜都沒有,風平浪靜的,在那之后,兩人的關系仿佛僵持了起來。

她還以為謝凌是死心了,可沒想到,他竟往海棠院送來了東西。

他會送來什么東西?

阮凝玉讓春綠掀開托盤上面的錦布。

阮凝玉手中捏著的那支本要用來綰發的檀木簪一下子便掉落在了地上。

只見托盤上放的竟是一套嫁衣。

只見嫁衣上鑲嵌著珍珠寶石,繡著展翅欲飛的鳳凰和牡丹,霞裳絢美,配著金絲雙層香綾大袖衫,色彩艷麗,好似大片的曼珠沙華,云錦正紅如血,這是套傾注了無數匠心與奢華的嫁衣。

書瑤還命春綠轉告了一句話,這本是大公子好久之前便替表姑娘準備好的了。

阮凝玉蹙眉,謝凌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為什么之前會給自己準備套嫁衣?

他想做什么?

阮凝玉心里震驚著。

春綠見到了這套在夜里熠熠生輝的嫁衣,已經揣測到了一絲不對,此時她吞吞吐吐地從兜里取出一封信箋,“對了,這也是大公子給小姐的。”

阮凝玉便在燭臺下,拆開了這封信箋。

只見謝凌用那他極有風骨的字跡在上面書寫著,觸目驚心。

“離開庭蘭居后,

不準和沈景鈺牽手,

不準和沈景鈺單獨出門,

不準讓他吻你,

不準讓他碰你,

碰你頭發也不行,

無論何時,都跟沈景鈺保持距離,

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在我心中,你永遠是謝玄機的妻,此事永世不移。

還望你謹守分寸,言行自重,莫要做出任何,令我動怒的事。

阮凝玉,不要分心。”

這是告訴她,后果自負的意思。

阮凝玉看見這些密密麻麻的字,仿佛能看見謝凌那張冰涼鐵青的臉,指尖便仿佛沾了點兒涼意,她手指抖了抖。

她輕咬著唇,她有一種很強的第六感,當時沈景鈺約她去叫佛樓的時候,謝凌就在場,他一直在監視著自己。

可他卻站在暗處,沉默安靜地看完了這一切。

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原以為他是端方君子,如圭如璋,可沒想到他竟會這么的瘋狂。

竟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即使她離開了庭蘭居,男人的占有欲只深不淺。

第二天,阮凝玉見到了謝凌后便不自覺地屏息靜氣。

她剛跨過門檻,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撞進了一道熟悉的視線里。

謝凌就站在花廳東側的紫檀木桌旁,深青色官袍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指尖捏著盞未動的茶,側臉在晨光里顯得格外冷硬。

她剛到的時候,便見他的眼神投了過來,里頭深邃,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給卷進去,吞得一干二凈。

緩緩的,他移開了眼神。

仿佛昨夜給她送來嫁衣的人不是他一樣。

廳內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

“表姑娘可算來了,適才大家們剛還念叨呢。”

如今她是未來的寧安侯府世子妃,身份水漲船高,自然與以往不同。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但謝凌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仍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阮凝玉坐在了椅子上,心頭還記得他字里行間的警告,心里不由煩躁。

她在想,萬一沈景鈺不請自來,她又無法預料到,若下回沈景鈺真貿然來訪,謝凌豈不是又要大發雷霆?

若是謝凌真動了怒,怕是連半分情面都不會留。

阮凝玉眼角余光偷偷掃過謝凌,他正低頭與身旁的管事說話,并未看她。

可是他越這樣,阮凝玉心里越發的沒有安全感。

她現在看見謝凌,又想到自己身上的婚約,就覺得頭大,有種修羅場的感覺。

瞧著謝凌那張淡白的神色,阮凝玉知道,他昨夜肯定又只睡了一個時辰。

見他狀態如此不好,阮凝玉更不敢看他,坐立難安,恨不得馬上離開。

好在今日是謝老夫人的手帕交光祿老夫人來府上做客,老夫人叫她們幾個待嫁的姑娘來跟光祿老夫人見面請安,阮凝玉很快便可以尋個由頭溜走。

竟沒想到,謝凌此次呆了竟快足足一個月。

當阮凝玉出去透氣時,日影爬上如意門,園林散發出濃烈的生機來,石榴花開得明艷,朱紅的花瓣層層疊疊,池塘里已經粉色花苞開始冒尖。

阮凝玉不過出來走了幾步,春衣底下便開始粘濕起來,抱玉拿著團扇在旁邊不停地幫她扇風。

“小姐,如今暑氣開始重了,屋里都可以開始放冰盆了,我聽昨兒個二姑娘屋里都已經擺了。”

阮凝玉嫌她扇得不快,半點解不了心頭的燥,便拿過團扇自個扇風。

陰涼處的廊下是個風口,她索性坐在那。

周圍忽然安靜了下去,阮凝玉覺得不對,等她回頭看,便見抱玉早已不見了蹤影。

偶有風吹過,拂動遠處的竹葉簌簌作響。

忽然,男人冰涼的吻貼在頸側。

阮凝玉僵硬了身體。

謝凌還在吻。

阮凝玉這時容顏嫵媚地抱住他,熟悉的馨香撲鼻而來,對著他嬉皮笑臉地笑了一下,“你生氣啦?”

謝凌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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