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
姜知鳶躲了幾日風頭后,見如許姑娘說的一樣相安無事,便重新開始在信王府里四處活動了。
她禁閉的這幾日,好不容易等到慕容瀾消了氣,今日她總算得以出去走動。
這些時日姜知鳶心里都憋著一股火,今日她便將衣柜里最華麗的一套衣裳給取了出來,又讓丫鬟給她梳最繁復的發髻,什么頭花都往烏髻上戴。
她對著菱花鏡照著。
“把赤金點翠鳳釵再往高些。”
“是。”
姜知鳶又挑剔地看了眼手指,“去,護甲再換雙新的。”
丫鬟照做。
姜知鳶看了又看,仍是不滿意,嫌丫鬟笨手笨腳的,于是摑了對方一巴掌,尖銳指甲擦過丫鬟驚恐的眼睛,“狗奴才!這護甲顏色這么老氣,你是想讓王府里的其他女人看我笑話?還是好讓我被王爺嫌棄,讓王爺看上了你爬床!”
青色護甲擦過臉頰,肌膚瞬間泛起青紫,那丫鬟忙跪了下去,瑟瑟發抖,“奴…奴婢不敢,主子息怒……”
姜知鳶冷嗤一聲,“若不是看在你是王妃派過來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賣到煙花巷了!”
丫鬟捂著臉,強忍著氣。
她原是王妃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姜側妃打她,便是在打王妃的臉!
再者,“煙花巷”這等俗氣的話語,尋常的正經主子都說不出口,也就是像姜知鳶這位將軍府里的庶女才說得出來這種腌臜話。
丫鬟眸里露出了一絲鄙夷,她忍氣吞聲,等著吧,王妃遲早會給她主持公道!
姜知鳶又重新挑了副花卉甲蟲護甲戴上,待裝扮完后,她手里還拿了一把掐金絲繡牡丹的團扇,就這樣衣帶翩翩,香霧繚繞的,帶著幾個丫鬟在王府里逛園子里去了。
待到王府的花影園,這里恰好有慕容瀾的其他兩位側妃在此地賞雪景。
姜知鳶見到她們,心里冷嗤一聲,搖著團扇,繞道便走。
如今得王爺寵愛的人是她,近來王爺賞賜的東西如流水一樣往她的繡樓里送,而她嫌棄府里的王側妃韓側妃人老珠黃,不愿與她們打好關系。
姜知鳶恃寵而驕,她挺直修長的脖頸,就這么漫不經心走了過去。
誰知,她今日的衣著卻惹得王側妃韓側妃在嘲笑。
“這通身穿金戴銀的,莫不是把家底全穿在身上了?”
“有些人吶,得了兩分顏色就想開染坊,不看看自己那模樣,活脫脫暴發戶家的傻閨女,生怕旁人不知她得了賞賜似的。”
姜知鳶猛地轉身,就連兩位側妃身后跟著的丫鬟都在掩袖竊笑。
在她們的奚落下,看著自己滿身的珠翠,姜知鳶忽然也覺得艷俗不堪起來,煩躁不已。
“大冷天還拿著把素絹團扇招搖,當自己是畫里的仙子?”王側妃眼底的厭惡藏也藏不住,笑意綿綿,“哪有冬天用團扇的?真是見識淺薄。真不知道王爺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竟將她抬進王府來!這不是丟王府的臉么……”
姜知鳶哪里知道這些!她以前看姜婉音跟其他貴女夏日扇著那些帶香氣的團扇,她覺得又精致又好看,今兒便用了!她哪里懂得那些!就因為她無知,她們便能笑自己么?!
姜知鳶羞紅臉,手里的團扇如同燙手山芋,她恨不得丟掉!踩在地上!
她本就自卑,王側妃韓側妃的竊笑聲徹底刺激到了她。
而近來信王對她的寵愛也讓她迷花了眼。
姜知鳶上前幾步,猛地將扇子狠狠砸向王側妃,“老虔婆!就憑你也配對我說三道四?”
韓側妃突然尖叫起來,而王側妃的頭發早就被姜知鳶揪了起來,發髻都散了。
王側妃傻了,怎么也沒想到姜知鳶竟敢對她這個王府的老人動手,她氣得去抓她的臉,“松開!”
姜知鳶偏頭躲過,反手就是一耳光。
王側妃跌坐在地,被扇懵了。
“反了反了!來人,還不快去把王妃叫來!”
王側妃去抓姜知鳶的手腕,卻被她咬住手背。
姜知鳶翻身騎在王側妃身上,對著左右臉瘋狂扇,“讓你笑!讓你笑!”
韓側妃很快也加入了隊伍。
轉眼三人扭打著,滾落在地。
王府里的下人全都傻眼了,忙去請王爺和王妃過來。
姜知鳶卻不怕,慕容瀾那么寵愛她,每天都來她的屋里,難道她還怕這兩個又老又丑的女人么?!
再者說了,她前些日子跟王妃去寺廟祈福的時候,慧明大師親自斷言她命格貴重,他日必能登上貴妃之位。
姜知鳶覺得很有道理,信王本就不甘心如今的位置。
再者,若非如此,她如何能結識到許姑娘這樣的貴人呢?這都是天意!
定是王爺謀反成功以后,王爺寵愛她,將她托舉到了貴妃的位置。
姜知鳶眼里泛著冷冽又狂熱的光芒。
她今后不止是做貴妃,連皇后娘娘她都當得!
這兩個老女人想跟她斗?沒門!屆時她要讓王側妃韓側妃都跪著給她舔鞋!包括謝家表姑娘阮凝玉!
她要將阮凝玉狠狠踩在腳底下,嘗盡這世上所有的屈辱!
這件事很快鬧到了王爺王妃面前。
入夜,更漏聲在寂靜中愈發清晰。
蒼山敲開了大公子的書房,推門時帶起的寒風將案頭燭火吹得明明滅滅。
“大公子,屬下在追查姜家姐妹紛爭時,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與表姑娘先前在東陽山墜崖有關。”
蒼山將京城巷子里張貼的逮捕畫像放在了謝凌的案上。
“大公子,屬下發現信王的姜側妃,與畫像上的人有五六分相似。”
當時大公子的人在京城海捕,卻怎么也找不到陷害表姑娘的人,讓那個女人安然無恙地躲了幾月。
畫像展開的瞬間,燭火突然“噼啪”爆開一朵燈花。
謝凌看了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畫像邊緣,眸色不明。
推表妹跌下懸崖,讓表妹險些沒命的女人,如今成了信王的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