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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表妹可記得這物件?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2日  作者:空酒瓶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空酒瓶 | 咬春靨 
表姑娘站在雪園里,她垂眸時睫毛投下的蝶影,輕輕顫動便能攪碎這滿院的清寒。

雪粒子簌簌砸在黛瓦上。

阮凝玉停了下來,她側過臉,在撲簌簌的雪聲里,對著丫鬟細語。

謝凌聽不見她說了什么。

不一會兒,丫鬟便離開了。

表姑娘撐著傘,獨自站在雪里,那如柳的腰肢,仿佛風一吹便能折斷。

她在傘下看他,淡藍色斗篷裹著她單薄的身形。

謝凌正立在月洞門另一側,玄色大氅落滿霜花。

他下意識攥拳,但面上的神色依舊風靜浪平。

她已經察覺到了是不是?所以這會兒才會支開丫鬟。

他這次,還特地將先前拾到的她的絹帕給帶在了身上。

他站著不動。

謝凌站在層層臺階上,微闔眼俯視著她,但只有他才知道,這段感情的內里他是在下風的,根本談不上什么傲慢。

明面的上風,暗地里的低姿態,不過是粉飾著他的尊嚴罷了。

表姑娘卻裊裊娜娜,盈盈步態地向他走了過來。

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

謝凌嘴唇張合幾次,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表姑娘站定,她抬眸瞥人,腮邊暈霞,一聲“表哥”便從染著胭脂的唇間溢出,尾音被寒風揉得發顫。

謝凌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

他擰眉,略一遲疑,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落荒而逃的沖動。

他眉宇不露出異樣,嗯了一聲。

男人的呼吸都變得極輕極緩,生怕驚擾了傘下的表妹。

他終究還是要直面自己的心。

若不爭取,焉知自己沒有機會?

阮凝玉眼波流轉,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謝凌攥緊掌心,指節泛白如浸雪的竹枝。

等待她開口的時間,仿佛在等待著刑罰的落下。

阮凝玉睫毛輕顫著抬眼,雪光映得臉頰愈發秀麗。

“表妹聽表姐她們說了,表哥要趕在祭灶前啟程南下去往江南,不在家中過年了,可是真的?怎這般匆忙?”

附近檐角垂落的冰棱突然斷裂,“啪嗒”一聲墜入雪堆。

謝凌緩緩抬眸。

就問這些?

謝凌心中漫上了絲不悅,卻被他忽略掉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反復磨過,他盯著她烏黑發間晃動的珍珠發簪,對她撒了個謊:“上頭突然下了加急文書,要趕在年前過去。”

這場倉促的遠行,不過是他藏在冠冕堂皇理由下的私心。

她開春后便要議親,他提前去的話,提前解決完事情便能回來。

“原來是這樣。”

阮凝玉彎了眼眸,“可惜不能和表哥在府中過年了,本想和表哥表姐好好團圓一番,一起守歲的。”

“大表哥不在,今年的守歲夜,怕是要冷清許多了。”

謝凌擰了眉,他想聽的不是這些。

“江南濕氣重,最易侵體,表哥切記要保重身體。”

“此番去江南,表哥定是要走水路,水路漫漫,江上風急雪冷,寒氣刺骨,表哥千萬要裹緊披風,莫要著了涼。舟行搖晃,也須小心站穩,切莫貪看兩岸雪景,疏忽了腳下。”

謝凌垂眼看她。

她就像是個舍不得兄長離開,戀戀不舍拽著他袖子叮囑的妹妹。

他只覺得有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心口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若是先前,謝凌會留念眷戀她的關心,但如今,他一點也不需要,甚至于他而言是一種反噬。

遠處傳來仆人清掃積雪的簌簌聲。

謝凌注視著她,聲音感受不出情緒。

“表妹過來,便是同我說這些?”而已么?

望著謝凌冷淡疏離下去的眉眼,阮凝玉點點頭,眸中水光瀲滟。

她黛眉輕蹙,“表哥是不是嫌表妹太過啰嗦,覺得煩了?”

阮凝玉眼眶驟然發燙,她慌忙眨去眼底水霧,茶茶的。

謝凌原本心中憋著一股火,但還是不愿見她落淚,理智讓自己先開了口。

“不是。”

阮凝玉轉眼又露出了笑容。

謝凌袖中的手無聲攥緊,他又如只困獸,在心里做著徒勞的嘶吼。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怎能不知道!

她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與他做戲?

阮凝玉垂下了眼簾,“表哥…前些日子與表哥慪氣是我不懂事……表妹回去細細反省了一番,是我脾氣太臭了,太任性,說話做事沒了分寸,才惹得表哥生氣,表哥訓我是應該的,還望表哥大人有大量,不與表妹計較。”

她睫毛如蝶翼般輕顫,似是真心悔過。

謝凌垂目看她,眸底慍色愈濃,似風雨欲來。

她臉上對兄長的敬慕,刺得他眼睛發燙。

他向來極少動怒,而此刻卻將臉沉了下去。

“——阮凝玉。”

他很少直呼她的姓名。

阮凝玉心突突跳了一下,她佯裝一副天真的笑臉,仰頭看他,“表哥,怎么了?”

謝凌恨不得撕爛她這張笑顏,她是不是沒有心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都深夜闖入她的閨閣了,她對他就沒有一點防備之心的么?還是說,她以前對謝易書的時候也是這般信賴?!

謝凌眼皮輕掀,他不信,她竟能遲鈍到如此。

他掩住眼底暗潮,玉骨般的指尖忽然探進袖中內袋。

向來不愛笑的他此刻雙唇卻微彎,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冷玉似的面龐透出幾分柔和。

“表妹且瞧瞧,這是什么?”

阮凝玉直覺不對勁。

但她泰然自若,一臉“好奇”地看了過去,是什么?

只一眼,便讓她眼皮猛跳。

只見靜靜躺在他掌心上的,正是那枚他曾在梅園中,被她親眼所見他嗅著這方絹帕上面香氣的……她的貼身之物。

她已明白,謝凌如同破釜沉舟,這是要給她挑明了。

見她呆著不動。

謝凌忽然傾身逼近,聲音依舊動耳,“表妹可還記得這物件?”

他肩寬長身,身姿挺拔,高她太多,此時他的影子牢牢地罩在她的身上,他俯身時,從遠處看,就像他侵奪性地將她圈在了懷里一般。

“上回,表妹遺落在庭蘭居的帕子,被為兄給拾到了。”

梅園里的那一幕,她定是見到了。

所以謝凌想看看,她看見到這方絹帕之后的反應。

阮凝玉牙齒都咬碎了。

她竟沒想到謝凌居然還敢將這帕子給掏出來!是唯恐她忘記那日她所瞧見的畫面么?!

謝凌目光細細地打量著她,仿佛隨時隨地能將她給看穿。

他那日都做到那程度上了,他不信她當真愚鈍至此。

他們之間的紗窗紙,早就該捅破了才對。

雖然發生得很突然,他的氣息也很危險,但阮凝玉很快便鎮定下來。

“是我的帕子。”

她大大方方的,從他的手中將那方薄薄的絹帕給取走,她撫摸著上面的花樣,“原來藏在這兒,上回表妹尋了好久,可把表妹急壞了,還怕有心之人拾到,若是被府中的男仆給撿了去,那表妹的清白可就說不清了。”

在謝凌如刀刃般的注視下,她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笑得愈發明艷。

“幸好是被表哥給拾到了,知道護著妹妹的名聲,表哥真是幫了表妹的大忙。”

說完,她還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杏眼里星星點點的,盛滿了對他的感激。

謝凌眼中的笑意逐漸褪去。

表姑娘的反應……讓他頓住了,眼神中滿是困惑與不甘。

她面對他時的神色自若,徹底顛覆了他此前篤定的判斷。

謝凌胸腔里便泛起一陣莫名的煩躁。

她眉眼彎彎的笑意,全然不似那日倉皇逃離時的驚惶失措。

難不成,他上回是誤會了,表姑娘根本不是因為被他嚇到才離開的,而是因別的緣故?

他不是沒懷疑她此刻在作戲,可是她神色天然,不像作假。她眼波流轉間的羞怯與釋然,皆是渾然天成。

他死死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試圖從細微處捕捉到一絲破綻,可到最后,現實卻給了他清醒的一巴掌。

尤其是當他觸及到她澄澈的目光時,謝凌第一次生出了遲疑。

他強忍著想離開的沖動!

自己的自作多情就像一記耳光,狠狠甩在自己自以為是的揣測上。

悔意漫上喉頭,他恨極了此刻渾身發冷的狼狽。

謝凌緊抿唇。

阮凝玉并未察覺出他的異樣,而是將絹帕給收好。

這時刮來了陣刺骨朔風,傘面被風掀起,險些脫手而飛,她雙手慌忙緊握傘柄。

謝凌站在游廊的臺階上,握住了她的手腕,幫她穩住油紙傘,而后傘柄被他握著,由他撐著傘,擋著兩人頭頂上的風雪。

寒意順著衣擺直往骨頭縫里鉆。

“天真冷。”

阮凝玉忽而抬眼,眸中泛起清潤的光,又道:“趁著還有些時日,表妹想親手織副手套給表哥送行,它好歹能替表哥擋擋江南路上的寒氣,還望表哥不要嫌棄。”

她身為妹妹的關懷,她的絮絮叨叨,甚至對他來說,是一種窒息,她到底知不知道?

這也便能印證她為何這般遲鈍了,只因她對他根本毫無防備,對他推誠相信!她從頭到尾只將他當做兄長!

她的敬慕孺慕,此刻都成了刺痛他的毒針,讓他痛苦不堪。

她臉上的儒慕,純凈的心腸,倒映出了他內心有多么的骯臟!

她對他只有親情,而他卻肖想她!滿心只有欲念!心

他那些“齷齪”的欲念在她的信任下,顯得那樣腌臜不堪。

他竟卑劣得如同陰溝里的蟲豸,他如墜入泥潭的惡鬼,貪婪又可恥地覬覦著這份純粹的親情。

她對他一點好,他卻恨不得啃噬這寸溫情,恨不得連她都啃噬了去。

謝凌胸腔里翻涌的羞愧幾乎將他溺斃。

他偏臉,此刻很想扭頭就走人。

阮凝玉:“表哥?”

“怎么不回答。”

謝凌臉色無比難看,他很想說不要,既然她只把他當兄長,那么他寧愿不要她親手做的手套,收了她的手套只會徒增他的情傷,徒增煩惱罷了。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可當他對視上她那雙清澈如溪的眸子。

話到嘴邊,就變成了……

“隨你便。”

硬邦邦、冷冰冰的三個字。

然而阮凝玉非但不惱,反倒眉眼彎成月牙,眸底如同盛載了萬丈霞光。

“只要屆時表哥不嫌棄就好。”

謝凌的心更沉了。

他喉結劇烈滾動,將所有酸澀都咽進翻涌的心底。

謝凌默不作聲地撐開了自己帶過來的墨骨傘,獨自走進了大雪里。

阮凝玉目送著他離開,福身,“表妹恭送表哥。”

凜冽的寒風卷著雪粒撲來,將傘骨壓得吱呀作響。

而他再也沒有回頭。

傘下的身影越走越遠,最終化作天地間一個模糊的黑點,唯有那把墨色油紙傘,在一片純白中顯得格外孤寂而刺目。

待再也不見那道身影,指尖絞著的帕子這才被她漸漸松開。

阮凝玉明白,謝凌身上的道義感太重。

只要她待他如親兄,都不必她出手,謝凌便會自個被道義道德給束縛住,困在一方小天地里。

而只要他不久后去了江南,隔個一年半載的,對她的新鮮勁早就慢慢淡了。

只是代價就是,沒想到謝凌真的同意了,而她要做副手套送給他,讓他捎去江南。

本想手套讓丫鬟來代勞,但她轉念想到謝凌平素待她還是不錯的。

而她卻將他騙得團團轉,讓他被她牽著鼻子走,明明是自己精心設下的局,此刻阮凝玉卻無端泛起酸澀。

她到底還有一絲良心,她嘆了口氣,不過是副御寒手套,動手便動手罷,權當賠罪,就當是對這份欺騙的補償。至少他們之間的兄妹之情是真的。

福俊跟上腳步。

眼見大公子獨自走在雪幕中,身影單薄。

福俊急了,忙抱著公子落下的狐裘,小跑上前,要幫公子給披上。

“公子,這天寒地凍的,您身子金貴,可不能……”

謝凌卻冷眼睨著他。

福俊僵住身子,不敢再勸說。

謝凌眼睫微垂,繼續往前走,這個時候,他在雪中這才真的成了孤身一人。他肩頭落了雪,行至棵老松樹下時,修長的手猛然攥緊傘柄,青筋暴起。

下一刻,墨骨傘被狠狠擲向樹干,傘面綻開如殘破的蝶翼,木屑混著雪沫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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