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靨第424章 表哥笑什么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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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表哥笑什么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30日  作者:空酒瓶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空酒瓶 | 咬春靨 


眼見許清瑤就這么離開。

阮凝玉瞬間僵硬了捏筆的手,很快她又放松下去。

如今已然明晰,謝凌對自己不過是那如蜻蜓點水般的淺薄情意,他的心,早已被許清瑤填得滿滿當當,矢志不渝,她便沒那么害怕了。

所以就連謝凌過來的時候,她雖緊繃著身體,但也沒有如前些日子對他如蛇蝎般避之不及了。

即使這輩子親事受了她的破壞,可他對許清瑤癡情不改,那么,難道她還要懷揣著可笑的自信,幻想謝凌對自己懷有別樣情意么?

究竟是怎樣的錯覺,讓自己誤以為能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于是阮凝玉漸漸放松了下去,只是那兩瓣嬌艷的紅唇,依然緊抿。

“有勞表妹,替我抄經祈福。”

男人清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似山間晨霧,又似皚雪壓松枝。

阮凝玉側過頭,才知他已不知不覺離得他這般近,她抄著華嚴經盯著桌面,余光可以看見他那雪白色的衣擺。

謝凌主動過來,著實讓她微微有些吃驚。

因為自從她進了這院子后,她便能感覺得出來謝凌周身仿若籠罩著一層低氣壓,他似乎不太待見自己,似在動怒。又或者可以說是他打算利用他無言的冷暴力來逼迫自己“就范”,以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正當她以為他會一直這般冷漠到底時,可沒想到,他還是過來了。

側過頭,阮凝玉見到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快一個月沒見到他,謝凌眉眼愈加濃烈,側臉線條鋒利,即便是坐在輪椅上,也端莊筆直。

臉上的疏離早已散去,仿佛不曾出現過。即便歷經滄海桑田,日月星辰變換,唯一永恒不變的,是他眸中沉淀了千年的溫柔,從未褪色。

他還是那個她熟悉的哥哥。

說不出來是什么感受,前世的記憶好像漸漸淡去,但是今日見到許清瑤的身影,還是讓她想起了上輩子很多很多的事情。

好想親口問問他,既然他待她這個妹妹這么好,那么上輩子為什么不肯救她。

就連上輩子那杯毒酒,還是他派心腹之人給她灌下的,將她殘忍毒害。

眼前這位對她關懷備至的表哥,和前世的噩夢,究竟哪一個是假的?

阮凝玉收回目光,繼續抄書。

她心里詫異,本來以為他一開始對自己的冷淡是因為她又私自出府見了沈景鈺。

可現在,他卻只字未提。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緩。

“表哥是家里的頂梁柱,府里所有人和我全都仰仗著表哥,如今表哥出事了,我替表哥抄經書祈福也是應該的,希望能替表哥盡些綿薄之力。”

這里寬敞軒昂,茂林修竹,竹影婆娑,與謝府的深宅內院極其不同。

很不一樣。

謝凌閉目凝思,腦海中仿若被勾勒出一幅鮮活畫面,仿若親眼見到她伏案寫字時的情景。

蒙在心頭處多天的陰霾,悄悄散去。

謝凌聽了,唇角弧度淺淺,像有一朵花瓣落在了結冰的湖面上。

他一只手放于膝上。

他嘆聲道:“只是我這雙眼,只怕是永遠都痊愈不了。”

阮凝玉看過去。

她回頭,便見男人一只手緩緩搭在膝上,修長的手指微微蜷曲,仿佛在不自覺地抓緊什么。

身姿筆挺,卻又透著難以言說的寂寥。

蒼山忙道:“公子,您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過些時日,這眼睛便能重見光明了。那些郎中的話,也不可全信啊!”

謝凌微微搖頭,臉上浮起一絲笑,卻透著落寞與苦澀。

“罷了,這都是命數。只是往后怕是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賞盡這世間的繁花美景,縱馬馳騁于山水之間了。”

阮凝玉倏地攥緊毛筆。

她見不得謝玄機這般妄自菲薄、自厭自棄的模樣,這哪里還像他?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阮凝玉目光緊緊鎖住謝凌的面龐,沒忍住,插聲道:“怎么會!”

“表哥積德行善,福澤深厚,定能逢兇化吉。”

謝凌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癢。

蒼山看了眼大公子一眼,自覺地合上了嘴巴,只當什么都不知道。

他將腦袋垂了下去,充當背景板。

須臾,男人輕輕搖頭,依然蒼白道:“表妹,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世間之事,哪能盡如人意。”

阮凝玉被氣到了,眼見他如今坐在輪椅上,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就來氣,于是鍥而不舍道:“表哥您向來心存善念,上天豈會視而不見?”

“表哥這雙眼,不過是暫時蒙塵,很快便能重見光明,再賞這世間盛景。”

謝凌突然笑了。

猶如湖面上的雪漸漸融化。

阮凝玉看恍了眼。

“表哥笑什么?”

謝凌的笑容是內斂的笑,幅度不大,沒有什么很大的面部表情,卻自然而然,似月光傾灑湖面,泛起的粼粼微光,美得動人心弦。

他神色閃過動容:“在想,原來表妹還是會關心我的。”

阮凝玉噎住了。

知道他是在說她前些日子一天都沒去庭蘭居看望他的事情。

謝宜溫謝易墨她們,都不知道過去了多少趟了。

阮凝玉有些慌了,不知是因為他那個驚艷的微笑,還是因為被他戳破而深感心虛,“表妹前些日子感染了風寒,因此才沒能過去探望表哥……”

她攥緊掌心。

“還要謝過表哥替表妹跟老夫人說情。”

她總覺得這樣說底氣不足,不想給他留下自己心虛的印象,故此啟唇,還欲說什么來找補。

謝凌這時道:“表妹有難處,我自是能理解。”

“只是我擔心表妹的身子,那日我讓書瑤給表妹重新抓了些草藥,表妹感覺可還管用?”

他不說還好,說了,阮凝玉更過意不去了。

她低下頭,盯著自己露在鳳尾裙外面的繡花鞋,“……挺好的。”

“多謝表哥掛懷。”

謝凌又笑了笑,像是片薄紙。

“只是我如今……連這寺廟山林是什么樣都瞧不見了。”

無論它是翠影搖曳,還是光影斑駁,都無緣再賞。

阮凝玉沉默不語。

據說身有殘疾的人都會有自卑,而這自卑之處隨著年久日深,便會成為折磨一生的執念……

眼見謝凌周身籠罩著濃郁的自棄感,阮凝玉看不過去了。

“即使表哥如今瞧不見,可這山林里的陽光、空氣、微風、鳥聲、蟲鳴……世間萬物皆與表哥共生同存。”

她放下毛筆,試探地道:“不如讓表妹推著表哥在山林里四處走走,呼吸下空氣?”

這抄寫《華嚴經》的活兒,繁瑣又耗時,照這般下去,她即便抄寫到天黑,也難以完成。倒不如趁著這機會,暫且解放自己酸澀不已的雙手。反正他又失明,她沒什么怕的。

眼見表姑娘主動提及,蒼山難得面露喜悅之色。

他就說嘛!表姑娘先前不來探望公子,肯定是有緣由的。

表姑娘還是在意大公子的。

大公子這下該開心了,不會再疑神疑鬼、患得患失了。

正說著,一陣微風拂過,吹得周遭翠竹沙沙作響。

謝凌唇弧溫和。

“好,勞煩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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