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靨第279章 送他菊花酒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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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送他菊花酒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07日  作者:空酒瓶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空酒瓶 | 咬春靨 


謝妙云見到表妹胳膊上那道疤痕,瞳孔都縮了一下。

原因無他,只因女兒家家都是愛美的。

而阮凝玉胳膊上的傷疤不大不小,在陽光下尤其明顯。那道疤猙獰又丑陋,出現在她那雪白細膩的肌膚上,與纖細美麗的胳膊形成鮮明對比,讓看見的人心里都會嘆一聲:可惜了。

可惜了這么好的皮膚,原來美人也是有瑕疵的。

但阮凝玉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她們都沒想到這道疤痕竟是這樣得來的。

謝妙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一人是她所仰慕敬重的堂兄,一人又是她喜愛的表妹。

她總不能去罵堂兄吧?

謝妙云心情十分復雜,很矛盾。

她仰慕著堂兄,從來都覺得男人做過的決定便是對的,可今兒看見阮凝玉的傷疤她卻動搖了。

走過來的謝宜溫蹙眉,“當時沒涂藥膏么?”

應該是能祛疤的才是。

春綠在旁邊替小姐委屈道:“回大姑娘,當時什么藥膏都用了,什么上好的丹參羊脂膏,或是旁的偏方,通通都用了,也真是奇了怪了,就小姐胳膊這一處傷疤無論如何都好不了。”

她沒忍住,低聲啜泣。

謝宜溫抿唇。

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這樣的疤痕陪伴自己一輩子,她打心底地心疼阮凝玉。

謝妙云也在心里怨起謝凌起來。

堂兄未免也太鐵石心腸了些,當時竟然將阮妹妹打得那么嚴重。剛剛那道疤痕真的嚇到了她了,說不好聽的,就像只蟲子。

阮凝玉見兩位表姐這時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帶了抹憐愛,一時覺得好笑,“不就是落下傷疤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這樣的印記在倒能時刻讓表妹警醒些,切莫再做出私奔那等蠢事了。”

見二房這兩姐妹仍垮著張臉。

“真的,沒事,尋常人又見不到我衣裳底下的皮膚,不是么?”

見阮凝玉跟沒事人一樣,還反過來安慰她們,這對親姐妹的心更沉了下去。

別人是看不到,那阮凝玉今后嫁了人呢?

謝易墨就坐在她們的邊上,她是聽到了這番對話。

于是她撥弄著手上茶盞的蓋子,事不關己地笑了笑,“難得聽阮表妹說了句極對的話。”

“表妹就是應該落下點難看的傷疤,這樣才能好好長長記性呢。”

這會剛好是臺上的戲子停下來搬椅子重新布景的空當,于是這群姑娘家的話便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對面。

離得不遠,所以謝凌望過去時,便看見了堂妹輕輕掀起了表姑娘的衣袖,他一眼就見到了烙在阮凝玉胳膊上的疤痕。

他那被日光照成淺棕色的瞳孔縮了一縮。

表姑娘的肌膚在光下白得過曝驚艷,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可是這樣的美感卻被上面那道蟲子爬行似的疤痕給毀得一干二凈。

在謝老太太看過來之前,謝凌收回了目光。

他接過嬤嬤遞過來的紫銅壽紋手爐,便將其塞在了老太太的手里,“祖母身子不好,更要注意保暖才是。今兒便縱容祖母一回在外頭看半天的戲,待祖母的病好了,便將戲班子請到謝家個把月,隨祖母什么時候聽膩。”

謝老太太卻留意到了姑娘們那邊說的話,她方才也感受到謝凌看向了那邊。

謝老太太問:“怎么,心疼了?”

見祖母心思探尋,謝凌低著頸,端的是君子的溫雅恭順,以及世家繼承人的淡薄。

“表姑娘觸了家規理應受懲戒,何來心疼這一說?”

謝老太太看了他一會,這才相信了他說的是真心話。

謝凌不會因這點小事動容,從而影響了情緒,這才是她所看重的長孫。

謝老太太手捧著手爐,繼續聽曲,慈目微闔,“不會便好,你是謝家大公子,行事一切都應以世家利益為重,這是你祖父告誡你的,你要永遠都記得。”

阮表姑娘為人輕佻,仗著自己的美貌便肆意妄為。若不讓她吃點苦頭和教訓,這樣的性子今后嫁到別人府上遲早會害了她。

謝凌為她整理了蓋在腿上避寒的毯子,不見動容,“祖母訓誡的是。”

謝老太太這才沒說什么。

那笨手笨腳燙傷阮凝玉的小婢女自然是被罰了。

阮凝玉被帶去隔間換了件衣裳回來,便無事發生,繼續聽戲曲。

那道丑陋的疤痕被她重新掩在了衣裳底下,無人可窺見。

阮凝玉想,陪著老太太的男人應當沒聽見才對。

她適才的聲音很小,而且她也不愿意被他給知道。

若是被謝凌知道了,對她而言無異于是再度回到那受辱的祠堂,又被他重新鞭撻了一回,再度皮開肉綻,對她是第二次的精神侮辱。

謝妙云現在倒能理解阮凝玉為什么那么的怕堂兄了。

自己總覺得堂兄溫雅,可沒想到他竟會對表姑娘做出這種事來。

回去之后二房姐妹極心疼她,于是謝宜溫給她的海棠院送來了她喜愛的檀香木手串,而謝妙云把她最舍不得的那套玉石棋子也送給了她。

阮凝玉覺得無奈,又好笑。

夜晚丫鬟侍候她沐浴時,春綠捧著她的胳膊,看著上面的疤痕,“看,連大姑娘三姑娘都心疼小姐。”

“要不讓奴婢再去問問偏方,看看能不能祛疤……”

阮凝玉卻道:“不用了。”

既然淡不了,就沒必要祛掉。

這樣留在她的身體上,還能讓她時時刻刻記得對謝凌的恨。

春綠想想就來氣,“今兒小姐去聽曲子的時候,奴婢總覺得大公子應該是聽到了。可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當真冷血。”

沐浴完后,婢女又給阮凝玉身子涂抹化玉膏。

從前她當上皇后精致慣了,如今雖然待遇差了很多,但還是會讓丫鬟去買名貴的乳膏用來保養身體,尤其是入秋后天氣漸干,阮凝玉更是會每晚都涂。

為小姐涂上冰涼的化玉膏,春綠和抱玉對視了一眼,感嘆:“小姐細皮嫩肉,肌膚勝雪,尤其是常年帶著體香,真不知道小姐以后會便宜了哪家府上的郎君。”

阮凝玉正在對著鏡子梳著半干的青絲,聞言卻心里微癢了一下。

明明她努力克制著不再去回想跟沈景鈺在侯府的那夜。

可經兩個小丫頭一提,她便又回想了那夜的瘋狂,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紅痕。

阮凝玉瞇起眼來。

雖然只有模糊的印象,可她依稀記得那晚男人的身材很是不錯,體力也很好,看她的眼神深沉又滾燙。

再想起少年給她寫的那些不含蓄又熱忱表達情意的書信,阮凝玉的手就抖了抖。

也不知道沈景鈺在驍騎營怎么樣了。

想到上次見面他身上便帶了傷,阮凝玉有些擔心。

臨睡前,阮凝玉在床榻上翻身,睜開眼睛,問著在她塌邊守夜的春綠。

“我讓你調查的事怎么樣了。”

春綠知道她在說許清瑤,于是乖巧回答:“許姑娘自從出事了之后,便被那許大人勒令著不準出府一步。”

“現今風波已平,但還是沒有見到許姑娘出來過。”

阮凝玉合上了眼睛。

許伯威乃御史臺的柱石,御史大夫最重名譽,故此許伯威這段時間不會再讓許清瑤出來以免再引起流言蠻語。

可是難保許清瑤不會偷溜出府。

重陽登高,便是個她再度見到謝凌的好時機。

在初九的前一日,阮凝玉總算在文廣堂見到了七皇子。

再次見到慕容深,是少年讀完書剛剛從謝凌齋房出來的時候。

學了一天的慕容深怎么也沒想到在門口竟見到她,天色微暗下來,他還險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眼。

阮凝玉身著鮮紅的石榴裙,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的艷。

那張臉在夕陽下,神圣不可直視,她望著他的眼眸中依然帶了難以言說的柔情。

慕容深緊張得攥了手,可仔細一看的時候,卻發現阮凝玉身旁還跟了位旁的姑娘,正是她的大表姐。

他記得……這位姑娘叫做謝宜溫。

慕容深不可抑制地皺了眉心。

待確定這不是他的幻覺后,他忙上前,陰沉的眼亮了起來,“阮姐姐。”

又對著女人的表姐作揖。

“謝大姑娘。”

謝宜溫對著七皇子萬福,盡管她面色冷淡,但眸光卻要顯得溫和得多。

見他比之前眼底烏青更重了,阮凝玉更是心疼。

她摸了下他的手,一片冰涼。

她嘆著氣,柳眉蹙著,“天冷了,我再叫人給你做兩件披風。”

“你只管用心讀書,早日進文廣堂,有我跟謝先生在,其余的便不用想。”

謝宜溫見到自家表妹的動作,心里微驚。

男女授受不親,表妹行為未免也太大膽了些。

可是阮凝玉給她的感覺卻很光明坦然,而且看起來她對七皇子也不是那種心思。反而更像是對待一個親人,弟弟之類的感情。

偏生七皇子也神色淡淡的,早已習以為常。

兩人都這樣,向來被世家規矩管束的謝宜溫突然也覺得阮凝玉的行為極正常了。

被阮凝玉的手捏著,這些時日呆在謝凌身邊的壓抑感被一掃而空。

少年身上抑制的暴虐戾氣也得到了安撫,一顆心也漸漸平復。

連傍晚間的秋風也不再寒冷。

慕容深乖順地低著頭,“好。”

這樣看來,兩人的關系很像她對待謝氏其他族弟的關心照顧。

于是謝宜溫也沒覺得什么了,靜靜地看著。

她過來,主要就是想見見這位七皇子……

明明她是謝家嫡長女,心高于天也慕強,可眼前這位沒沒無聞的七皇子卻莫名地吸引著她的注意,也讓她生了想幫助他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他對她有沒有好感,愿不愿意跟她交朋友。

阮凝玉在海棠院閑來無事便釀了菊花酒,這次過來為的就是把菊花酒帶給慕容深。

“明兒便是重陽了,這菊花酒你帶回去。”

重陽有飲菊花酒的風俗,其實就是菊花和糯米一起釀造的米酒。

酒能祛百病,菊解制頹齡。《西京記》中有記載重陽這日飲菊花酒,可令人壽長。

明日便是初九,文廣堂會放假。于是阮凝玉趕在重陽之前給七皇子送來了酒壇,為的就是討個好意頭。

民間忙著拜神祭祖,宮里的娘娘都在吃花糕,皇宮也會舉行大型宴飲活動。

可是明天過節,那么身為七皇子的慕容深……便會孤獨了。

宮宴自然不會邀請他這個皇帝不喜的皇子,而他的生母早就不在了,加之文廣堂放了假,阮凝玉知道每逢佳節便是這個敏感自卑的少年最孤獨的時候,和她在謝府的時候很像。

所以她才會特地來給他送這菊花酒。

慕容深手里捧著酒翁,微笑,“謝謝阮姐姐。”

這時蒼山正好從齋房里走了出來,他本是要將男人的茶具拿出去洗的,這時見到她們,尤其是見到大小姐,于是過來行禮。

然后便要走。

阮凝玉卻叫住了他:“站住。”

蒼山回頭,“表姑娘,有什么事么?”

阮凝玉想了想,便讓春綠將手上的那只酒壇遞過去。

“這是我釀的菊花酒,特意送來給表哥,還請你替我將它拿給表哥。”

阮凝玉是這樣想的,畢竟慕容深成了謝凌的學生。故此每到過節,她最好送些禮給男人為慕容深攢點好感,這也是人情世故。

蒼山愣了愣,看著她的目光一時復雜。

他是畫舫那夜的目睹者,雖然他不知道當時二樓發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卻能嗅出來不對勁。

那時謝凌抱阮凝玉下樓時,女人身上還多了件衣裳,蓋得嚴嚴實實的,所以他這個侍衛才會覺得后怕。

表姑娘這會兒反而過來“親近”長孫,他險些站不穩身子。

“怎么了?”阮凝玉警覺,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蒼山忙回神,“屬下現在就替表姑娘將東西給公子送過去。”

他捧著酒壇,轉身便進去了。

須臾,便從里頭出來。

蒼山道:“公子讓屬下過來傳話,說是謝過表姑娘釀的酒,姑娘的心意他收到了。”

阮凝玉這才放心。

她也知道謝凌在別人面前會給她留下幾分情面。

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喝,但是既然他收下了,便是承了她的情。

慕容深卻抿了抿唇。

時候也不早了,謝妙云還在馬車上等著她們。

于是阮凝玉與謝宜溫便和他道別。

走之前,阮凝玉在日暮下回過了頭,明眸笑了笑,里頭碎光點點,“七皇子,明兒過節你便跟馮公公在宮里吃糕喝菊花酒吧,再去登高臺。”

“祝你祛病消災,歲歲重陽,安康常伴。”

她的笑顏帶了夕陽的光輝,眸彎彎的,唇紅紅的。

慕容深望著阮姐姐,深了眼。

而后少女便轉了身,跟表姐牽著手離開了。

只留慕容深站在原地捧著酒壇,靜默不語。

兩位姑娘已經不見身影,慕容深看了看天邊的霞光。

若他得了權勢……便能隨意地出府,也能和阮姐姐一起過重陽了。

有些念頭一旦萌芽,就再也抑制不了,只會瘋狂地生長。

到了翌日,便是重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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