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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表姑娘可有說什么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07日  作者:空酒瓶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空酒瓶 | 咬春靨 


窗格后是微黃的秋景,一道天光將她手腕上的紅玉鐲照得透亮。

阮凝玉打開這螺鈿盒子。

果然,里頭靜謐地放置著一封書信。

如同前世,安靜永恒地等待她啟信。

阮凝玉原本想將手探進去,可她的手卻在盒子上方一停。

她想起了前世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而且不出意外,想來這次男人無意外是對她勸學,說些莫因一次考校成績而自滿,疾言厲色讓她戒驕戒躁讓她回學堂的事……

這樣的事,上輩子就發生過很多次。

那還有什么好看的?

阮凝玉索然寡味,甚至是厭惡。

待春綠回來后,剛問小姐長孫給她說了什么話時。

便聽見斜倚在椅上的女人淡然道:“將它找個地方收起來吧,我不想看見。”

春綠怔住,怎么跟上回長孫送給小姐的那套青瓷茶具一樣,被小姐丟在庫房里??

長孫到底是有多受小姐不待見啊?

春綠不敢有異議。

就這樣,男人寫的這封書信還沒見過日光,就被隨意地丟在了海棠院的一隅。

阮凝玉實在不愿聽這個老古板男人的教誨。

再者,上輩子謝凌給她寫那么多信一事,是在他娶謝夫人之前發生的,年代太過久遠,所以她早就忘了。

謝凌成婚后就開始變成狠厲無情的權臣,為了謝夫人他頻頻算計她,害她險些掉入懸崖,在她失去慕容深寵愛的那段時期連番打壓她,還差點陷害她喝下絕子湯。

雖然最后被及時發現,但她身體卻受損了大半,落下體寒的病根。

所以阮凝玉還真的忘記男人曾經給她寫過那么多噓寒問暖的家書了。

連她都忘了這段過往。

再者他前期寫的那些書信也不見得有多真情實意。

無外乎是見她真的嫁入東宮,怕她失寵,要她攥牢君心,還要她早點誕下嫡子。

謝凌滿眼都是利益,那個時候恰逢三房謝誠寧惹出禍端,謝府失去皇帝信任的時候,于是謝凌便想到了她這個太子妃。

她那時雖然沒回信,她也多多少少地在背后幫襯了謝家一些。

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還是纏著慕容深讓幾個朝臣暗地出手了。

那時天寒地凍,她這個太子妃還提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心里緊張地去了趟謝家,她帶了許多名貴藥材,靈芝仙草、千年人參都有,她知道外祖母的病每況愈下。

可她連大門都沒邁進,禮物就統統被丟了出來。

謝妙云紅著眼站在門口,將一禮盒砸在她身上,“這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嗎?見謝家出事了,太子妃就專程過來看我們笑話么?”

“別人說的果然對,你就是冷血的女人。阮凝玉,你還來干什么?!”

“三叔出事落馬的事,是不是你將消息給捅出去的?你曾是謝家表姑娘,你心里又怨恨謝家,定是你干的,除了你,沒人會知道謝家的事。阮凝玉,你就說是不是你干的?!”

阮凝玉被禮盒在額角砸出了塊淤青,很快見血。

春綠在身邊急忙扶住她。

聽到動靜急忙跨出府門的謝宜溫見狀,臉色微變,忙去拉親妹的胳膊。

“謝妙云,住口!你別聽到別人的一點挑唆便對太子妃口沒遮攔!”

謝妙云委屈,一臉不服氣,“我說的有什么錯,姐!阮凝玉先前做了這么多事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她這個毒婦的秉性么?!”

說完,她便捂著臉哭著跑進了謝家。

許久未見,謝宜溫那鵝蛋臉瘦了許多,連下巴都變尖了。

謝家的變故讓她這位謝氏嫡長女也沒了往日的神采,有些憔悴。

謝宜溫對著她鄭重地行了個禮,“臣女參見太子妃。”

“感謝太子妃還惦記著謝氏來拜訪外祖母家,只不過……”

謝宜溫站在那,垂下了眼簾,“太子妃今后還是別再來謝府了。”

“雖然太子妃從前來過謝家省親,但其實滿府上下都是不歡迎太子妃的,只不過是遵皇家禮數,不好推卻。”

“太子妃既然選擇嫁入東宮這條路,便與謝氏從此勞燕分飛,恩斷義絕。”

當時太子推行的政策與官至尚書令的謝誠居背道而馳,阮凝玉乃慕容深的妻,注定與謝氏隔閡。

因慕容深跟謝府利益沖突。

沒想到謝誠寧出事后,他們就覺得這事是她這個謝家表姑娘背刺出去的。

謝宜溫眼簾垂著,不再看她。

此刻,她與大表姐隔著不短的距離,卻猶如隔著天塹,已物是人非。

阮凝玉紅唇勾起,眸里露著譏諷,她的精致下巴緊貼著那兔毛風領,被寒風凍紅的肌膚猶如脫殼的荔枝肉。

她伸手抬了下眼角,便倨傲地轉過身,聲音悠長嫵媚,“春綠,起轎回東宮。”

謝氏對她成見已深,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為這群厭惡自己的人忙前忙后。

后來,除了謝妙云的葬禮,她這個皇后便再也沒有回過謝家一趟。

至于男人當上首輔多年后的最后一封信。

阮凝玉覺得,這位岳峙淵渟的首輔明明在朝堂上對她冷心冷面,明明在背后斷了她許多心腹的后路,明明他娶妻后幾年里從未給她再寄過家書。

加之謝誠寧的事,他跟她關系都成這樣了,又怎么會時隔多年又來給她寫一封書信?

雖然謝妙云逝世了,但是謝府會昭告京城,她這個皇后娘娘又如何會得不到消息。

況且她早就與謝家斷絕了關系,她又與謝凌這個表兄形同陌路多年。

那時候剛好是謝凌跟慕容瀾從一丘之貉,到因利益而分崩離析的情境。

想來是她手上也握著他某些股肱之臣的把柄,可能是怕她見狀況不對反而背叛慕容深去投靠信王,他便寫了封家書用后面的話來敘敘虛偽感情。

權利無往不利,連這段埋藏的表兄妹關系都能出現“破冰”之象。

挺諷刺的。

或許男人前面說堂妹情意是真的。

但那句“表妹與吾多年未得親近,然吾恒念己為汝之長兄,此情此念,永世弗變……”,她呸!

說得可真是好聽。

他要是真覺得他還是她的長兄,前世又怎么會對她見死不救?只擔心她的婢女會不會擾了他夫人的清靜。

于是就這樣,男人的這封信札就此封塵。

一如前世。

書瑤也并不知道長孫到底給表姑娘寫了什么信,她只是領命過來送信。

但那日男人很晚才從寧安侯府回來。

她身為謝凌的丫鬟,據她對公子的了解,她發現男人那夜真的很不對勁。

謝凌回來后,便在書房里坐了一夜。

半夜,還讓人叫水了一次。

書瑤丑時起來起夜,因不放心男人,便過去一看。

她站在秋夜的庭院里,便見月下的窗前又立著一道端坐的孤寂剪影。

長孫一夜未眠。

即使她在門外,都能感受到屋里男人身上的悲涼。

看完書瑤回屋里,她伺候主子多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她在榻上輾轉反側,還怕是男人出了什么意外恐會一蹶不振時——

就見翌日謝凌像個沒事人般去上值。

晚間回來也面上無異,他平淡地去榮安堂看望謝老太太,還會去外頭酬酢,回來還會在書房平常觀書。

書瑤放心了。

直到今日,長孫要去文廣堂上值之前,給了她一個盒子,叫她給阮表姑娘送去書信。

傍晚他乘馬車回來,剛過亥時不久便早早歇下了,也沒過問阮表姑娘看了信之后的反應。

本來好奇的書瑤心情便淡了下去。

看來這封信上也沒寫什么。

只不過她夢見表姑娘日后會當上皇后娘娘的事,她不知如何該向男人開口。

總覺得謝凌知道了后會覺得她在說囈語。

可是表姑娘今后尊為皇后,長孫如何也不能和表姑娘的關系像現在這么惡劣的……

書瑤總覺得自己得想想辦法。

書瑤以為這信的事就這么過去了。

直到又隔了一日。

見長孫要上榻歇息了,她便要掩好門扇離開。

就在這時,謝凌叫住了她。

書瑤停下動作,就看見床榻前立著一道身影,謝凌穿著寢衣,墨發披散,背對著她。

如同窗邊的月光,永遠幽寂冷然。

“表姑娘看過信了么?”

書瑤道:“回長孫,表姑娘是看了的。”

“表姑娘可有說什么……可有找過你?”

書瑤搖頭,海棠院一點動靜都沒有,瞧平時阮表姑娘對庭蘭居避之不及的樣子,又怎么可能會找她搭話,她還在擔心著如何對表姑娘獻殷勤,替男人討好這位今后的皇后呢。

“表姑娘什么都沒說。”

男人默了默。

許久后。

“我知道了。”

書瑤掩上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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