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阮凝玉醒來時,便發現今日便是沈景鈺的生辰。
兩個丫鬟早早就起來幫她梳妝打扮。
抱玉很好奇小姐到底給沈世子準備了什么樣的生辰禮。
其實在小侯爺親口提出來之前,這個月初她們便開始見到小姐一直坐在窗前編織著什么東西,一直編織到前幾日才完工。
現在想來,小姐根本就沒有忘記過小侯爺的生辰,生辰禮還是提前預備的。
這讓春綠和抱玉更加好奇小姐對沈景鈺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
她們正在給阮凝玉挽著復雜的飛仙髻,伴隨著屋外鈴鐺般的笑聲,就見謝妙云過來竄門了。
謝妙云挽著知了髻,戴蝴蝶珠花,嘴角還沾著點兒糕點屑,一看便知又是背著嬤嬤偷吃點心了,珠圓玉潤又不失伶俐乖巧。
謝妙云過來看她們給阮凝玉弄妝。
見阮凝玉是標致的鵝蛋臉,她是包子臉,三嬸母總是貶低她又胖了,以后沒人愿意娶她,這樣一想,謝妙云就撅起了嘴巴。
聽著謝妙云說自己過來之前吃了多少塊糕點,抱玉和春綠噗嗤地笑了,就連阮凝玉也忍俊不禁。
見春綠打開首飾匣在糾結給表妹戴什么簪子,托著腮的謝妙云一下子便留意到了其中一支海棠金簪。
她被驚艷到了,拿在手上打量。
見她將前些時日謝凌贈給她的簪子拿在手上,阮凝玉淡漠地收回目光,解釋著:“之前謝玄機不是給我們幾個姑娘都各自送了簪子么?”
“諾,這支便是謝玄機給我的那一支。”
傻妙云沒留意到她直呼男人的字,只顧著欣賞,“這支簪子好好看!”
聽說這是堂兄上次給她的簪子,謝妙云不由咕噥了一句。
“怎么堂兄給我的那支就沒這么的好看,分量也沒有這么的重。”
這是支海棠嵌玉金簪,一看便是由巨匠打造的,相比之下,堂兄給她的那支并蒂蓮步搖實在是簡陋太多了!
說起來,表姑娘的院子就叫海棠院,所以給了她這支簪子。
可她的院子也叫做丁香軒,堂兄怎么不贈給她帶丁香花的簪子?
謝妙云秀鼻哼哼著,“堂兄偏心,回頭見了他我定要找他算賬!”
聽到她的話,阮凝玉梳著胸前青絲的動作就這么一頓。
本來她覺得沒什么,可是經別人口中說出,心中的疑慮也更深了。
還是跟先前般,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阮凝玉莫名感到煩躁起來。
見謝妙云將金簪拿在手里無聊把玩,阮凝玉忽然心神一動,“表姐看起來很喜歡這支簪子。”
“不然我就將這支海棠嵌玉金簪贈與表姐吧。”
謝妙云瞪大眼睛,雖然很心動,但她還是乖巧地放下簪子。
“表妹,這不太好吧,阿姐教過我不能奪人所愛。”
要是被謝宜溫知道,她肯定要被挨罵。
“我在謝府寄人籬下,還是多虧了表姐們平日的照顧,這支簪子給三表姐只是表妹的心意,再者我這里首飾很多,三表姐你也看見了,不差這一支。”
——主要是,這支海棠金簪是謝玄機送的。
謝妙云眼珠子轉了轉,心想也是,于是便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激動抱住她,“那便多謝表妹了,三表姐平時果然沒白疼你。”
她今日戴了兩只鐲子,于是將腕上的金八寶手鐲送給了表妹。
阮凝玉也收下了。
兩人的表姐妹情分也在這一刻無形地加深。
謝妙云很高興,剛巧她發髻的首飾今日也戴的不多,于是叫身邊的小婢女給自己戴了上去,決定就這樣戴去參加小侯爺的生辰宴。
然而這支海棠嵌玉金簪絕非凡品,帶到太陽底下便光耀奪目,十分招眼,于是便被謝易墨眼尖地看見了。
見謝易墨盯著她的簪子看,謝妙云便得意地抬起圓潤的下巴,恨不得對所有人炫耀這是她的小表妹送給她的。
“謝易墨,看什么看?這可是阮表妹贈給我的,你有嗎?”
誰知謝妙云這句話沒攻擊到別人,反倒是謝宜溫看了眼她頭上的簪子,又看了眼阮凝玉,抿了抿紅唇。
謝妙云又瞥了眼堂姐身旁的文菁菁,忍不住嘲笑:“堂姐,你的文表妹可有送過你這么貴重的首飾?”
文菁菁攥緊帕子,覺得委屈,“三表姐,我跟你無仇無怨的,為何如此擠兌我?”
聽到是阮表妹所贈,謝易墨不禁高看了下阮凝玉。
“沒想到這么窮酸的表姑娘,也能送得出這等異寶奇珍。”
謝易墨是高門嫡女,雖見慣了各種名貴首飾,也能一眼就見得出來那支簪子的不凡。宮里頭的首飾說不準也沒它這般的精致。
謝妙云道:“大堂兄上回不是贈我們簪子么?瞧,這就是堂兄贈與阮表妹的那支。”
文菁菁這時卻是抬起眼,忽然死死地盯著謝妙云頭上那支簪子。
她一眼就瞧出來,那支嵌玉金簪被雕琢成海棠花的形狀,淺粉色的花瓣栩栩如生,工細又考究。
而表哥送給她的不過是珍珠流蘇金簪,是首飾鋪里隨處可見的款式。
不比阮凝玉的這支,一看便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文菁菁盯得眼睛都快紅了,面色也越來越沉,好端端的芳齡姑娘看起來有些陰沉沉的。
“我看吶,堂兄真是有遠見,早就看出了阮表妹天資卓越,提前便知她今后考校會得第一,當初這才會送表妹這么貴重的簪子。”
“哎,我還真得跟堂兄學學這看人的本事。”
謝妙云說完,又得意地在陽光下扶了下簪子。
見她如此的欠,阮凝玉抽搐嘴角。
這氣人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
“謝妙云!!”謝易墨被戳到痛處,五官扭曲著,恨不得沖上前撕爛謝妙云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但很快,她深呼吸,又恢復成了大家閨秀的端莊作風。
“我可是你堂姐,跟你關系最親的,而阮凝玉不過是個遠房表姑娘。怪不得是沒娘養的,從小就沒教養,連好賴都不分了。”
“回去就讓我母親好好管教你。”
謝妙云眼睛閃爍水光,剛要反擊回去時,這時謝宜溫和阮凝玉都抓住了她的手。
不同的手,卻是一樣的柔軟溫暖,都帶了香風。
謝妙云的心一下就平靜了下去。
文菁菁看了眼那簪子一會,見所有人都沒瞧出異樣來,沒人覺得謝凌送阮凝玉的這支海棠嵌玉金簪代表了什么,于是暗自吁出長氣。
謝凌對阮凝玉的心思,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
她要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即使她嫉妒得發狂。
謝易墨見謝妙云被她懟得沒了氣焰,不屑彎目。
她對文菁菁道:“走吧。”
上了馬車,便見文菁菁跟丫鬟碧桃還站在外面不知在細語著些什么。
謝易墨蹙眉,“文表妹,怎么還不上車?”
文菁菁急忙上車。
等屁股坐上去后,便見對面的謝易墨正意味不明地注視著自己,文菁菁心里咯噔一下,緊捏裙擺賠笑:“怎么了,二表姐?”
“母親原本不愿我將你帶去寧安侯府的,說是你不安分心眼子多。”
謝易墨狐疑地看著她,有些不滿:“我今日見你怎么覺得怪怪的,不會……母親說的是真的吧?”
這時坐在旁邊的碧桃嚇得抽氣,她手里還捏著適才小姐交給她的“相思情”。
見她很快就要穿幫,文菁菁急得去死掐著她的胳膊,碧桃疼得白了臉,不敢出聲。
文菁菁強顏歡笑:“二表姐你怎么能這么想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適才是在想著怎么替表姐出氣,那阮凝玉實在太可惡了!”
見她露出委屈的表情,看起來真情實意。
謝易墨這才沒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