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書瑤震驚地抬起頭。
她侍候男人多年,庭蘭居事無巨細都是她親自打點的。這么多個夜晚她都守在謝凌的書房里,自然知道這幅畫像對公子而言的重要性……
她不明白,公子明明這么在乎,為何今夜說燒便燒了?
正因為她了解謝凌,所以她才不解。
書瑤道:“公子,要不不燒了……”
她知道公子并不喜歡新來的女主人。
將它藏在書房里,留著當個念想也好。
若燒得一干二凈,豈不是連個念想都沒有了?
屋里男人的聲音平淡卻又堅定,站在窗前背過了身。
“拿去燒了。”
書瑤看了那道背影一會,終究還是上前取走了書案上已經卷好的畫像。
夜幕黑沉,不見星光,她抱著卷軸走出了書房。
她其實不是沒好奇過能讓謝凌動心并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誰,路上她也幾次三番地想過打開畫像。
但到最后一刻,卻被她生生止住了。
她是公子的大丫鬟,謝凌把這件事交給她來做是信任她,她又如何能做這種事來窺探他的私隱?
書瑤終究是沒有打開畫像。
她尋了個僻靜的角落,便打算將畫像燒了解決掉時。
就在這時……
悶哼一聲。
她被身后的人狠狠用棒槌砸了一下腦袋,她沒反應過來,就倒在了地上。
意識快散盡前,她看見面前出現了一只手,慢慢取走了掉落在地上的畫像。
她沉重的眼皮徹底合上。
不要!
書瑤大叫一聲,在床榻上驚醒了。
窗外天剛蒙蒙亮,而她渾身冒冷汗。
書瑤心臟噗噗亂跳,開始不安起來。
謝老太太正要安排給長孫選妻,而夢境里也出現了謝凌成婚迎娶的畫面……
難不成,這個夢也是真的?
長孫真的沒遇良人?
書瑤蒼白著臉。
距離夢境里的婚期不到兩年。
可她一直跟隨著長孫,謝凌每日的出行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謝凌哪里有什么心上人?
就算是之前,也沒聽說過謝凌格外留意過哪位女子啊?
謝凌近來唯一接觸過多的,便是海棠院的表姑娘……
一想到阮凝玉,書瑤眼皮猛跳。
不!不可能是她!
在她夢境里,從謝府下人的口中依稀知道表姑娘是早早就嫁人了的,畢竟嫁的人富貴逼人,表姑娘的這段婚姻看來也是再美滿不過的。
那般克己復禮清心寡欲的男人,怎么可能會對個已婚的表姑娘一往情深?
再說了,瞧著謝凌平時對阮凝玉的反應,依然淡著眉眼,眸光疏離冰冷,跟待尋常人的態度沒什么兩樣,書瑤還真看不出來他對表姑娘有那層心思。
再者,表姑娘先前的品行不說,更重要的是二公子謝易書也曾喜歡過表姑娘。
當時二公子絕食相逼要娶表姑娘為妻,謝府各房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謝凌怎么可能會喜歡表姑娘呢?
書瑤越想越覺得疑云重重。
她只希望,接下來能再度進入夢境,窺探些天機,看看能不能改變什么。
如若謝凌成婚后真的變成了夢里夫婦貌合神離的樣子,書瑤希望她能改變什么。
她希望公子遇到的是良人。
泌芳堂。
昨夜謝誠寧照例過來歇下,何洛梅頂著蘇嬤嬤眼里的戲謔,換上了專門找繡娘定制的輕薄褻衣,便在屋里等著丈夫。
謝誠寧進來讓丫鬟給他更完衣后,便徑直躺在了床榻里頭。
何洛梅紅了臉,羅帳外燭光柔和。
她今夜穿得這么輕薄,她不信謝誠寧看不出來。
她紅著臉,等待了許久,卻絲毫不見身邊的人有任何動作。
回頭一看,卻見謝誠寧竟然背對著她。
何洛梅一下子就覺得格外堵心。
她又躺了回去。
過了一會,她主動將手攀附在了他的胸膛上,手如靈動的蛇便想鉆進衣底下。
而這時她的手卻被按住了。
枕邊傳來了謝誠寧疲憊的聲音。
“夫人,我累了,今夜先睡吧。”
一時間,如同盆冰水潑在了她的身上。
何洛梅頓時拉下了老臉。
想她巨商大賈的女兒,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一輩子順風順水的,什么時候穿過這種衣服討好迎合過別人?
登時漫天的羞恥心包裹著她。
何洛梅盛氣凌人了多年,一時氣得也翻過身去。
謝誠寧明知她心情憋悶,卻也沒想著將她抱在懷里哄一番,便這么沉沉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枕邊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上早朝去了。
何洛梅氣得拿剪子將褻衣給撕爛成碎片。
剛喝了一盞茶瀉火,便聽到外邊庭院吵吵鬧鬧的。
何洛梅當即火氣就上來了,拍了下桌子,“誰在外面吵?!”
婢女唯唯諾諾的,“夫人,是小姐……”
何洛梅蹙眉道:“她不去學堂來我這干什么?”
很快,便見謝易墨穿著一條明麗精致的裙子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娘!”
一見到何洛梅,謝易墨便氣沖沖地道,“我要揭發謝易書!”
何洛梅拉著她的手坐下,眉皺得更深了。
“他是你哥,你喚他名干什么?沒大沒小的。”
謝易墨卻哼了一聲,“他才不是我哥,他向著別人,女兒才沒有這樣的哥。”
說時,她目光怨毒。
“娘,哥他還喜歡阮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