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離開了城西。
偷聽了一個時辰的墻角,春綠肚子又叫了。
想到前世春綠過得那么苦,阮凝玉很快拉著她去了蓉祥樓。
上輩子這個小丫鬟最喜歡蓉祥樓的點心了,剛到阮凝玉便每樣糕點都要了一份。
春綠看著懷里的糕點,驚得結結巴巴:“小姐,這也太多了吧。”
“沒事,你家小姐有銀子,帶回去跟抱玉一起吃吧,抱玉一個人在海棠院肯定很想我們。”
阮凝玉說完,望著天空深思。
也不知叫抱玉把東西送還過去給小侯爺了沒。
希望一切順利才好。
她“渣”了沈景鈺之后,沈景鈺給她的感覺像是不愛了,有時候又不太像。
這幾次碰面,小侯爺見到她都跟吃了炸藥似的,陰陽怪氣,看著她的眼睛里都充滿了嘲諷。
沈景鈺行事作風本就詭譎多變,天馬行空的,故此阮凝玉真摸不準他接下來會干什么……
只希望不是驚嚇才好。
春綠則抱著油紙,歡天喜地笑了。
阮凝玉是郎君扮相,雖然戴了面紗,但還是能辨認出個俊美小生。
而春綠穿著裙子,兩人站在一起,春綠就覺得自己是小姐的小嬌妻。
而小姐買點心哄她開心。
旁邊有對眷侶看見了,擰了擰自家相公的胳膊,“你看看人家!”
春綠笑得更開心了。
本來想這樣就回去的,但路上兩人又決定去聽小曲。
于是她們進了家茶樓,跑堂上了點心和茶水,兩人便這樣看著樓下的女子彈琵琶。
本來阮凝玉是不能出府的,但今日是大明殿試結束的日子,考生也會從皇宮離開,各自回到府上,等待傳臚。
屆時宮里會舉行傳臚大典,在金殿上公布進士名次,一甲三人狀元、榜眼和探花會當街巡游,滿京慶賀。
最壯闊的,莫過于狀元巡街了。
若狀元郎恰好才貌雙全,容顏不俗,那又是段佳話了,成為京城一大盛景。
眼下茶樓正經聽曲的壓根就沒幾個,都在議論著殿試的事情,此時各位考生都在回京的路上。
郎君們都在做賭注,猜測這狀元郎到底花落誰家。
阮凝玉如何也沒想到她在這吃茶也能聽到謝玄機的名字,興致淡了幾分。
她這才回想起來,今日是男人回府的日子。
他總共也沒離開多久吧。
春綠在身側低聲道:“小姐,大公子今日回府。”
“你說,這屆狀元會不會是大公子?”
阮凝玉在心里道,只能是謝凌。
那是沒有懸念的事了。
她垂下眼瞼。
前世這屆科舉的狀元郎便是謝玄機,很快名滿天下。而最重要的是,他是僅幾十年來大明最驚才絕艷,絕世榮光的年輕狀元郎了。
謝凌那次狀元游街,史無前例的盛大,那日盛況據說還被畫家畫了下來,讓后世得以窺探。
然而那一次,舅母不讓她出去,以她不安分為由把她關在了府上。
想來,應該也沒什么好看的。
見春綠激動地說幾日后要去看狀元游街,阮凝玉撇了撇嘴。
她繼續吃茶。
出人意料的是,樓下很快傳來了騷動。
動靜很大,就連阮凝玉沒忍住,也不禁往樓下看。
只見茶樓大門走進來了一群華服的紈绔子弟,他們還沒開口說話,便能感受到他們身上囂張灑脫的氣息。
總共是四個尊貴少年郎。
他們身上的錦衣有紅的,藍的,綠的,黃的……
看著這些熟悉的配色,阮凝玉眼皮凸凸地跳。
很快,樓下傳來了聲驚呼。
“是沈小侯爺!還有姚公子賀公子……”
再定睛一看,這些王孫前頭著藍色錦衣搖著玉扇的懨懨少年,不是沈景鈺還會是誰?
阮凝玉立即轉過了身。
春綠也見到了沈景鈺,“怎么辦小姐?”
沈景鈺跟小姐已經決裂了,小姐始亂終棄了他,她怕小侯爺見到了小姐過來報復小姐!
阮凝玉看了看,她們在四樓,沈景鈺他們這群兄弟不一定會到四樓來,以他們挑剔的眼光定會包下最好的雅間。
她剛這樣安慰完,眨眼間就見到這群紈绔子弟懶洋洋地上了樓梯。
春綠要哭了:“小姐,怎么辦啊。”
此刻跑走也沒用了,只有一個樓梯,便是貴族子弟他們上行的那個。
阮凝玉依然坐在原位,很快沈景鈺他們那行人便坐在了她們身后的那一桌。
身后傳來了姚明川和賀陽之他們熟悉的聲音。
春綠拿著茶杯都在抖,阮凝玉依然淡定地坐著。
姚明川不怕死,嘴巴賤賤的:“鈺哥,我聽說那阮凝玉將禮物全都還給你了,我還以為她真的是愛慕虛榮呢,現在好了,你也不至于人財兩空了。”
見沈景鈺沉臉,裴羽擰眉,瘋狂用眼神給姚明川暗示。
可姚明川覺得莫名其妙:“你沖我眨眼干什么,你眼睛抽筋了,還是說你是斷袖?”
賀陽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下一刻,姚明川只覺桌下腹部暗傷了,差點吐出口老血。
賀陽之嘲諷:“都說你別在鈺哥跟前提那女人的名字了,這不是你嘴賤非要惹鈺哥生氣么?”
“都給我閉嘴。”
三人看著一臉戾氣的沈景鈺,都不敢吭聲了。
沈景鈺緊抿唇,正午時他便收到了從謝府運過來的兩大箱子,全是他送給阮凝玉的禮物。
他怎么也沒想到,阮凝玉竟然跟他分得那么清。
沈景鈺現在恨不得去把阮凝玉給拽過來,將她給鎖在自己的侯府院子里。
賀陽之他們見沈景鈺黑臉,生怕他又發瘋,趕忙給他倒了杯茶讓他喝了降降火。
沈景鈺拿起茶杯,眉眼懨懨,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
而就在這時,他們前面一桌的客人喝完了,起身便要從他們旁邊經過下樓。
沈景鈺事不關己,收回了目光。
可當那位身形清秀的小郎君從他身邊經過時,沈景鈺聞到了熟悉的軟香。
阮凝玉剛要下樓,便聽到身后的小侯爺冷聲道。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