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靨第47章 玉軟花柔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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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玉軟花柔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07日  作者:空酒瓶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空酒瓶 | 咬春靨 


光影晃動,金色的曦光在他的臉上跳躍著,很快就又被風輕輕地拂開了,落到他潔凈的衣袍上。

她與他的身世,處境,如此涇渭分明。

他光風霽月,如同前世,是堆金積玉,清雋貴氣的謝府嫡長孫。

而她這個表姑娘,即將要遭人折辱地驗身。

他的眸子依舊清凌凌的,瞳孔清透,如同天邊最神圣的雪。

阮凝玉看了那道身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等待著。

很快,方才的那個嬤嬤走了出來,“阮表姑娘,你可以進去了!”

嬤嬤見到這位玉軟花柔的嬌嫩表姑娘,沒有憐憫,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其實她們這些老夫人歷經人事,小姑娘是不是楚子之身,是否撒謊,那青澀稚嫩與變成女人的區別,她們大多一眼便能認得出來。

眼前的少女尚像嬌柔待放的花苞兒,以及她那坦坦蕩蕩的眸光,難得的靈氣,一看便是個楚子。

但是……她們是不會告訴三夫人的。

而且,說了也沒用。

一切都是主母的意思。

總之,這表姑娘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聽說她已有婚配,就活該讓她失了楚子之身與未來夫家生隙,讓人家誤以為她真的與小侯爺有染行了茍且之事,嫁過去也是被丈夫打罵的命!

禍害就應該被收拾。

這樣,也算是她先前勾三搭四還妄圖勾引謝二公子的惡果了!

誰讓她這么不知高低地妄圖勾引三夫人的嫡子呢?那也是她配得上的?

嬤嬤又抬了下巴,目中無人,“進來吧!”

阮凝玉目光蕩然地走了進去,眼尾天生上挑,漾出一絲華貴。

只是她這一走去,所有人俱是心神一震。

只見陽光灑落在門口那道櫻桃色身影上,一片金光熠閃,那樣的粉紅色一時之間讓她們都晃眼看作成了大氣雍容的正紅色。

就仿佛進來的不是府里一位小姐,而是進來了位皇宮里的娘娘,千金貴體,高貴冷艷,那樣的氣勢讓她們每個人不禁想匍匐。

可再度看過去時,曦光退去,那石榴裙的少女臉蛋上依舊是不諳世事的青澀。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她們果然是看花眼了,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身上怎么可能會有這種唬人般的氣勢?

那嬤嬤冷眼一掃,“進去吧,表姑娘。”

那位婦人衣裳的三夫人便坐在屏風之后,有人在給她打扇子。

阮凝玉走到屏風后面之前,便見何洛梅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

阮凝玉沒有理會,來到了屏風之后。

兩三個嬤嬤已經在等待了。

其中一個的聲音像枯老樹皮掉落的聲音,無比森冷。

“表姑娘,坐上去吧。”

說完,便去凈手。

很快,那嬤嬤橫了其他人幾眼,覺得待會表姑娘肯定要掙扎,便想上手。

誰知轉眼便見阮凝玉心無旁騖地躺了上去。

一刻鐘之后。

屏風之后傳出了凈手的聲音。

何洛梅坐在蕩椅上,瞇了一會,淺淺地睡了個覺。

聽到聲音,婢女過來將她叫醒。

何洛梅這才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音色怠倦,“怎么樣了。”

屏風之后很快走出了個嬤嬤。

謝凌穿過抄手游廊走進來的時候,能看見日光照落在屋里的一道屏風上,素絹屏風被照得半透明,明滅的光影中,能看見屏風后一道少女纖細的影子。

只是單看見影子,謝凌便認出了她今日挽的發髻,也認出了她。

奇怪的是,他有些忘記謝易墨謝易溫她們今日穿的什么顏色的裙裾了,卻獨獨記得表姑娘今日的發髻是墮馬髻,記得她簪的是什么發簪,又戴了什么樣的珠花。

謝凌擰了眉。

心里只道是近期跟表姑娘多有交集,所以今早才會在一群姑娘里格外注意到她。

再者,他自小記憶力極好,看的書基本過目不忘,所以他會記得表姑娘的衣著和發飾也不無奇怪。

謝凌目光冷靜,里頭也沒有一絲旁的雜念。

他自幼博覽圣經賢傳,他眼中唯有清明,故此一般遇到這種情況,他也不會覺得是對一個女子不一般的關注。

初晨日頭好,屏風上掠影浮光,仿佛在觀看一副會動的仕女圖。

只見屏風上一位嬤嬤穿走了過去,而那位溫香艷玉的表姑娘微低垂著頸,她身邊沒有仆婦伺候,正在自己給自己系著輕薄腰帶,被那曦光一照,就連十根手指的剪影都是格外的好看,像浸泡在春水里,透著女子的媚。

明明屋宇光線明亮,而她里衣外衣都穿整齊了,可謝凌一個男子還是有如窺到了姑娘家隱私的一幕。

幾乎是觸及到的第一眼,謝凌便撇開了他的目。

他面色冰冷,心里也不由的怨起門口的丫鬟如此的不懂事,屏風如此透,表姑娘還沒有換好衣裳便讓他這個男子進去了。

等離開后,他定要告訴舅母,讓她好好管教一下手底下人的規矩。

他這一側目,很快便見嬤嬤垂首上前,向三夫人遞過去了一塊帕子。

謝凌原本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可是在觸及那帕子的那刻,他再冷漠嚴明的一個人,也不由的有些微怔。

只見嬤嬤手心里的一塊雪白手帕上,是猶如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漬。

那是表姑娘的。

幾乎是那一剎,謝凌緊抿了抿唇。

不僅是父親,祖父在世的時候也在告誡他,他今后行事定要以家族利益為重,尤其他是家中嫡長孫,日后要繼承家業,所以更要冷血嚴苛。

府里無論誰,只要危及到家族利益,都應懲處。

何洛梅看見手帕上的那灘血,挑了下眉,“原來表姑娘……竟還是個楚子之身啊。”

阮凝玉系完腰帶走出來的時候,便聽見三夫人在角落里道。

“原是我們錯怪表姑娘了,這么小的年紀,真是可惜,吳嬤嬤你們也真是的,雖然表姑娘是犯了錯,但人家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呀,下手怎么都不溫柔一點!”

吳嬤嬤腆著臉笑,她用手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老臉,“怪老奴,都怪老奴!阮姑娘是個主子,我怎么這么不長眼呢!”

“三夫人,你怎么打罵我都行!是老奴做的不是。”

何洛梅微微一笑,這才慢悠悠地看向了走出來的阮凝玉,“可憐的孩子,真是委屈你了,舅母也不是有意的,一切都是被流言蠻語所逼迫的啊!你可不要怨舅母……”

她拿著手絹,輕輕在那啜泣,擦掉眼角的淚。

“身處謝家,子弟們便都要以大局為重,凝玉,你是好姑娘,放心吧,你父母雙雙仙逝,這門親事……舅母一定會給你多補貼補貼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回雍州去。屆時,你就在雍州做一個貴婦人,生兒育女,管著底下的庶子庶女,安穩富貴度過一生。”

何洛梅眼中含淚,語氣真誠。

要是阮凝玉沒有經歷過重生,可能會當真覺得她是個善良的好舅母了。

可事實是什么呢?她絕不會給她多補嫁妝,而且她不是楚子了,真嫁到夫家了,只會得到滔天的怒火。何況聽其他人對那戶人家的評價,那個男的一看便是得知了此事便會對她動輒打罵的男人。

阮凝玉眸光微轉,并沒有聽舅母的虛與委蛇,只是對她屈膝,尋了個借口,她嘴唇蒼白道:“舅母,凝玉覺得身子行走有些不適,需回去歇下,還請舅母寬宥凝玉的失禮……”

何洛梅聽她這么說,瞧她面色蒼白,以為她當真是受了驚嚇而身體不適了,她掩蓋去眸中的笑意,過來扶了一下她,“讓你受委屈了,粉荷,還不快替本夫人送表姑娘回海棠院。”

阮凝玉莞爾,便退了出去。

只不過,她邁出這屋子的時候,嫡長孫也跟著走了出來。

在她即將要穿過月門時,嫡長孫叫住了她。

阮凝玉蹙眉,回眸便見廊下立著道雪青色身影,那般明月清風般的氣質,一如前世她初見他時。

只是后來那位權傾天下的謝大人再極少穿這種雅色了,后期他喜歡穿深色,如絳紫色官袍,又例如玄色墨藍這種貴重之色才能壓得住他氣凌霄漢的可怖氣場。

而表姑娘時期淺色衣裳的謝凌,便永遠地消失在了記憶里。

只是再度見到這樣的嫡長孫時,阮凝玉再也不是當年的表姑娘了。

她神色淡淡,遙遙地對他一屈膝。

見到她這樣,男人所有要說的話便堵在了喉嚨之中。

他原本也不知道要同她說什么,連他也不知為何便跨出了屋子,對著樹下那道嬌小玲瓏的身影喚了一聲。

阮凝玉見他叫住了自己也不說話,便望過去,只覺得他神色一如尋常,依舊是那么清冷高貴,如山巔上的薄雪,也如他們之間界限分明的身世。

等待了一會,男人依然不開口,她便轉身跟著奴婢離開了。

廊下的謝凌身姿似雪中寒玉,目光清凌。

白色的月門上是爬墻的月季,日光瀲滟,那花枝輕蕩,表姑娘纖細如柳的身影便在底下穿了過去,可就在表姑娘的裙裾輕盈溜過去的那片刻,謝凌覺得自己的心好似也跟著空了一塊。

他似乎……將來總有一日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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