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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嬤嬤拍著腿急道:“是忠毅侯府的那位莊三公子啊!”
莊魏?
怎么又是他?
他有病吧?
李卿落在心里把他大罵一遍,臉色無法控制地黑沉下來。
“他發什么瘋?忠毅侯府也由著他如此胡鬧亂來?”
先前因為劉卿珠和允王偷情被莊魏抓了個正著。
李家女兒的名聲從此在金陵城盡毀。
也不用莊魏自己再掙扎想破頭,如何與李卿落退婚。
忠毅侯府自己就不敢再提這樁婚事。
即便李卿落后來被莊魏又纏了兩次。
她覺得,他也是因為腦子有病的緣故。
怎么現在竟然還有他的事情?
鄭嬤嬤:“這回上門來提親的,可是忠毅侯府的老夫人。是她親自帶著莊三公子來的!”
“而且,送的禮已經擺了前院滿滿一院子了!”
“姑娘,此事不妙啊。”
“老夫人和忠毅侯府的老夫人,她們二人自幼就相識,也是多年的老友了。”
“老夫人該不會答應這樁婚事吧?”
鄭嬤嬤還是比較看好肅王殿下的。
雖然肅王殿下那日要將她腦袋砍了,手腳斷了,令鄭嬤嬤想起來就畏懼的打顫……
但殿下對姑娘,卻是真心無二,這世上無人能及的啊。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姑娘和肅王殿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那什么莊三公子以前心里裝著劉卿珠那假貨,就一直去愛慕那假貨好了,又跑來纏著姑娘做什么?
呸呸呸!
肅王殿下動作還是太慢了。
鄭嬤嬤覺得自己要急死。
李卿落也覺得頭大。
不過她很快又冷靜下來。
“祖母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祖母知道她如今什么狀況。
一個身中劇毒的孫女,隨時可能會毒發吸食人血的‘怪物’,以祖母的性子,是絕不會嫁到任何人家的后宅里去‘禍害’別人。
李卿落安下心來,決定繼續再練一會兒長槍。
鄭嬤嬤:“姑娘您可真是沉得住氣。當真不出去瞧瞧啊?”
李卿落:“有什么好瞧的。你要不要陪我練會兒?”
鄭嬤嬤趕緊擺手。
姑娘下手太狠,她這把老骨頭有時候都招架不住。
“姑娘您還記不記得,那回咱們去葡京賭坊,那忠毅侯府的世子也在?”
“而且后來樹林里大戰,那位世子也受了重傷。”
“聽說……是那里被廢了。”
李卿落很驚訝:“不能人道了?這蓮花教和他有仇?”
鄭嬤嬤:“誰知道呢。而且那位世子爺還沒有生下兒子,這以后……說是要從莊三公子的名下過繼一個兒子做嫡子呢。”
“這莊三公子連還沒成親,將來的兒子就已經被自己的哥哥給盯上了。”
李卿落:“莊家二公子是個庶子,所以現在整個忠毅侯府就格外看重莊三了?”
鄭嬤嬤:“老奴就是這個意思。”
“姑娘,您可能沒注意,這莊三公子他前段日子,才在新科考中得了一等進士十三名。”
“他們忠毅侯府如今一掃世子重傷的陰霾,揚眉吐氣得很呢。”
莊魏上一世是探花,這一世雖然只得了個進士十三名,但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可見其在讀書之事上,確實還是有些天賦的。
李卿落:“他們忠毅侯府與我如何,沒有干系。”
上一世,莊魏和李恪川沒什么兩樣。
認為是自己的歸來導致的劉卿珠自焚身亡,口口聲聲將自己視作毒婦。
雖然他也救過自己性命,但他也借著由頭讓忠毅侯府派了教養嬤嬤去將軍府,將李卿落磋磨的苦不堪言。
若是李卿落沒有被李恪川折磨死,就算后來真的嫁進忠毅侯府,在他手里只怕也還有吃不完的苦頭……
她搖了搖頭。
“我和祖母脫宗離族后,如今家世身份低微平凡,與他們忠毅侯府再提不上不門當戶對。”
“他們忠毅侯府能不顧門第,甚至我從前那些有損的名聲,來上門向我提親?”
“此事,必然沒那么簡單。”
剛說完,張嬤嬤就來了。
“姑娘,老夫人讓您去前院一趟。”
“說是有好事兒要問您兩句。”
好事?
李卿落頓時頭大不已。
祖母早就知道自己心意,她是絕不可能會答應嫁去忠毅侯府的,怎么還要再問自己兩句?
應該是遇上什么麻煩了。
李卿落立即回道:“那待我梳洗一下就去。”
她雖然并不喜歡忠毅侯府的人,但她此刻渾身都是汗臭,如此出去也并非待客之道,只會丟了祖母的臉。
所以,李卿落回房先讓翠兒和雀兒一起幫她將身上的汗都擦了一遍,然后又抹了一點香膏。
換上干凈的衣衫,重新梳了一個端莊得體的發髻,插上兩支朱釵,這才去了前院。
她的身影剛一踏足前廳,莊魏便緊張而又局促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李姑娘……”
李卿落像是沒聽見更加沒看見,立即快步徑直走向祖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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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兒拜見祖母,拜見老夫人。”
忠毅侯府老夫人目光落在李卿落的身上。
她臉上閃過訝異之色。
這小女娘,怎么越養越水靈好看了?
雖然上一回見她,她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
在整個金陵城的女娘里比起來,已是很出挑。
可如今才幾月未見?
她比之從前竟然容貌更勝幾分。
面若皓月芙蕖,明眸皓齒,冰肌玉骨。
稱得上仙姿玉貌也不為過啊!
這,秀珍到底是咋養的孫女?
怎么就短短一年的時日,能把一個小村姑養成個小天仙的?
雖然來之前,忠毅侯府老夫人心里對李卿落還有些意見。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她們祖孫二人即便住的還是個‘將軍府’,但這將軍府也就是聽著好聽,實則有什么用?
秀珍沒有官身。
他們家里也沒個郎君。
雖然裴秀珍從前是個威名赫赫立下不少戰功的女將軍,但榮耀在身這三十年,如今她身上也只剩那最沒用的‘榮耀’了。
說起來,不過是一門孤寡老幼,金陵城哪個好人家,會娶這樣的絕戶之門做嫡妻的?
幫不上夫家任何忙不說,那東吟巷將軍府的事情,還不知道到底會不會牽連這邊呢。
所以,當莊魏再次說起他要娶這李卿落的時候,便遭到了全族的反對。
只是三郎他有出息。
自己攢著一股勁兒,考取了功名。
又用家族前程和未來他嫡兄子嗣的事情相較威脅。
“你們若是不答應,我便終生不娶。就算用盡手段讓我娶了旁人,我也不會和她生下子嗣后代。”
“你們究竟是想要一個傀儡,還是有血有肉活的像個人的莊三郎?”
“你們便不能成全我這一件事嗎?”
“以后我為整個家族赴湯蹈火,做再多的事也是甘之如飴。只求你們能依我這一回!”
“反正我也不是嫡長子,就算娶她這個門第不高,娘家沒有依靠和前程的姑娘那又如何?”
“即便嫡妻娘家以后在朝中不能幫襯我什么,我也絕不后悔!”
莊三郎在家里不知鬧了多少回。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利益前程,樁樁件件都和他掰扯了個清清楚楚。
他就是絕了一顆,想要娶這李卿落的一顆心。
眼見他整個人再次一天天消瘦下去。
若再鬧下去,只怕他憋著的那股勁兒就要散了……
這事鬧得忠毅侯府老夫人實在不忍心,這才由她出言決定了此事。
“祖母,帶你去提親!”
她本以為,就憑他們侯府如今還能不嫌棄她們祖孫倆,還能要這名聲受家族牽連早已不堪的李卿落,她這老朋友,如何也會歡天喜地答應的。
畢竟,李卿落之前可是差點兒就嫁去曲家了。
這曲家如今什么狀況,她們自己不清楚?
逃出那樣一個爛窩,忠毅侯府還肯轉過頭來和她們議親,這是多大的福氣和喜事?
哪曾想,裴秀珍這個老頑固,竟然托口說道:“老身還想將她留在身邊多幾年呢。婚事,如今還是早了些。”
早?眼看馬上就要到她孫女十七歲的生辰了吧?
哪個好人家的女兒,十六歲了還未定親的?
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還能定下什么好親事?
侯府老夫人很快就領會過來。
她裴秀珍是不愿意?
“秀珍啊,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們三郎剛剛中了一甲十六名,馬上就要去翰林院任編修一職了。”
“這樣好的孫女婿,你當真不想要?”
即便侯府老夫人把話說得這么明白,裴老夫人也不好打她的臉。
只是似笑非笑道:“我們落兒,打算招婿上門。”
“難道你們家肯放了三郎?來續我這秀麗將軍府的香火?”
侯府老夫人氣得差點跳腳站起身來。
她目光犀利地看向莊三郎。
仿佛在說:你可聽明白了?就算他們侯府主動低下半個頭來求親,人家根本不想要!
但莊三郎那神情猶猶豫豫的,讓侯府老夫人心頭一顫:莫不是這個糊涂蟲,還當真想上這個門?
侯府老夫人只覺得一時心絞痛。
她捧著胸口,說裴老夫人如此武斷,是自私自利斷送犧牲了李卿落未來真正的幸福。
裴老夫人:“不如你親自問問她?這丫頭如今自己主意大得很,便是我這個當祖母的,也不好輕易做她的決定。”
所以,李卿落才會有被喊出來這一遭。
她見過忠毅侯府老夫人后,老夫人當真是越看越喜歡她。
這丫頭如今身上的氣質,也是越發沉穩了。
比起劉卿珠那個浮于表面,舉止輕浮又膚淺的女娘,她的的確確才有裴秀珍年輕時的風采。
“好,好孩子。”
難怪莊三郎會如此喜歡鐘情于她,可算是眼睛好了一回了。
而且,原本這兩個孩子才該是天生一對啊!
當年自己指婚,不就是指的他倆嗎?
侯府老夫人一時激動,握住李卿落的手:“落兒啊,三郎從前有錯,誤把魚眼當明珠。”
“但他早就知道錯了,如今發憤圖強考取功名,就是想讓你瞧瞧他的決心。”
“好孩子,你可愿再給他一個機會?”
“這世上,如此真心的郎君可不多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