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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你這是何意?”
段容胤見到錦盒里的東西,頓時臉色大變,呼吸緊迫的看向自己的五弟。
他一向端莊儒雅,嘴角雖然從來著一抹謙遜隨和的笑意。
但此刻,他眼神冰冷的就如同一只盯著獵物的鷹。
聽說當年月貴妃誕下皇五子后,愛她愛到幾乎癡狂的延帝當場就賜了她一道空白圣旨。
延帝親自擬寫了抬頭,蓋下了玉璽印章。
這是一個帝王的承諾。
無論將來月貴妃母子想要什么,延帝都愿意給他母子二人。
這道圣旨雖然空白,但其重量堪比山河乾坤。
承載著帝王當年對心愛之人最熾熱的愛意,賦予了一個妃子生殺奪予的大權。
如此雷霆萬鈞的東西,如此承諾,當年延帝是何含義,不言而喻。
只是當年整個后宮所有嬪妃聽聞此事后,都將月貴妃母子視若肉中刺,眼中釘。
奈何君王寵愛如烈日赤陽,當年將所有榮耀和特權,幾乎都給了月貴妃。
所謂萬千佳麗,她獨承椒房之寵,也從不為過。
當年就是繼后,也要在月貴妃面前低上三分。
但那道圣旨月貴妃卻從未拿出來過。
因為此事,讓繼后日夜難眠了數年。
后來,月貴妃暴斃。
整個桂馥宮血洗之后,并在一場大火中徹底湮滅。
雖然后來延帝為了悼念心愛之人重建了桂馥宮,可肅王卻從未踏足過桂馥宮一次。
不過聽說那道空白的圣旨,早就隨著那場大火同月貴妃一起消亡了。
只是皇后和太子多年來對當年那道空白圣旨一直如鯁在喉的難受,也從未消疑過,所以這些年私下不知瘋狂試探了肅王府多少回。
卻從未找到過那封圣旨。
在朝堂上,更是尋著機會就會打壓肅王。
而段容時面對他們母子種種瘋狂行徑,甚至當年太子被廢,他也未曾趁機拿出過這道圣旨。
終于,皇后和太子才漸漸放下戒備和疑心。
今日,他卻輕易地就拿了出來!
皇后和太子如何能不慌張?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二人的眼神都恨不得當場就把段容時給吞了!
見他拿出來的東西,延帝也很震驚。
“下去!”
他撐著力氣一聲令下。
太子強忍著怒意,仍舊一副儒雅賢士模樣:“小五,你聽到沒有?父皇讓你下去。”
“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這些年你在大理寺,即便你行事狂悖暴戾犯下諸多酷吏暴行,父皇也縱容寵愛于你無度,未曾想你竟在父皇身體抱恙之時拿出這個東西。”
“你想做什么?”
“不顧父皇身子,也要逼迫父皇意志,究竟要達到自己什么目的……”
延帝:“太子,朕是讓你下去!”
“還有皇后,你們都給滾!”
延帝發了怒,一把拽住帳簾用力扯下。
帳簾不堪力道瞬間垮塌,沖著皇后頭上掉下來。
若不是一旁的宮女沖上前擋在皇后身前,皇后必定不止眼前的狼狽。
帳簾掛在她的臉上,將她妝容和頭上的朱釵,都刮得亂七八糟。
一時,哪里還有平日里的端莊高貴?
皇后高氏和太子的臉色都難堪至極,二人不甘不愿的一起匆匆退了出去。
一出殿內,皇后就趕緊給王河使了眼色。
王河垂下眼瞼,又盯向一旁的小太監。
然而,延帝將禁衛軍喚了出來。
讓他們嚴防死守,把紫宸殿里里外外圍了個嚴實,不許半個耳朵能夠聽到殿內的動靜。
延帝死死盯著跪在地上,一身冕服的兒子。
他的眼神,冷得像刀子。
無情的落在段容時的身上,良久后,他才開口:“給朕遞上來。”
段容時恭敬的將圣旨取出,遞給了延帝。
延帝抖著手,想要展開,卻好像根本沒有勇氣。
最終,他將卷著的圣旨重重扣在床榻上。
二十二年……
這道圣旨,已經有二十二年了。
他的馥雅藏的可真好啊。
他以為,這圣旨,這承諾,早都隨著她一起走了。
卻沒想,她還當真給她的兒子,留下了一條后路。
延帝眼里隱隱露出一絲殺氣。
他將圣旨死死捏在手里,心里反復掙扎了數百次。
殺了他!
江山便會得以穩固。
可他的馥雅……
他怎能再負一次他的馥雅?
不殺他,他想要什么?
這個兒子,如今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子。
刀子,怎能覬覦九五尊位?
他就該好好做他的刀子,才能保他一世權貴,榮華無憂。
他早便給他安排了后路。
他如今還在妄想什么?
“你……想要什么?”
“不如,先讓朕聽聽。”
段容時垂下眼眸:“父皇以為,兒子想要什么?”
說完,他才緩緩抬頭看向延帝。
延帝眼眸狠狠一顫。
他鮮少召見這個兒子。
因為,他長得太像他的馥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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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眉心的那一點紅痣,都一模一樣。
每每看到段容時,他就會想起他的馥雅。
延帝就會心痛如絞,徹夜難眠……
他的母妃,當年就是死在他的這個年紀吧?
段容時:“父皇不必憂慮。兒臣,只是想要用這道承諾,換父皇一道賜婚的圣旨罷了。”
延帝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段容時:“兒臣,要娶秀麗將軍府的嫡長孫女李卿落。還望父皇成全。”
延帝愣了許久。
久到他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才醒過神來。
拿著君王的承諾,竟然只是想要一個賜婚?
他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他可知道,他浪費的是怎樣的機會?
他是不是個傻子?
延帝差點破口大罵他是個蠢貨。
雖然,他若是真開口要了更不該要的東西,自己也絕不會給。
甚至會為了朝廷穩固,將他暗中處死。
但怎么也不能只是個賜婚吧?
延帝氣的頭疼,揉著自己鼻梁腫脹之處。
“小五,朕給你個機會,好好說……”
“不過一個側妃罷了,朕隨便賞你就是。”
“秀麗老將軍的嫡孫女,即便李朝靖犯了殺頭重罪,但朕聽說她們祖孫倆早已脫宗離族,這件事朕也能不顧門第身世可以成全你,但,你也別太胡鬧了!”
“朕當年給馥雅的承諾,可不只是一個賜婚——”
段容時靜靜的凝視著自己的父皇。
“那父皇,能給兒臣什么?”
延帝頓住。
他、他可以給他高官。
給他更多的封地。
給他金銀……甚至無數女人。
而不只是一個女娘。
段容時:“兒臣愚鈍,知道自己不討父皇歡心,所以這些年也從未求過父皇任何。”
“就當兒臣同母后一般,只想要一段純粹而又至死不渝的姻緣。”
延帝臉色發白:“純粹而又至死不渝的姻緣……?”
他心中陣陣苦澀。
這話,是當年他情到濃時,抱著馥雅說的話。
只恨自己不是一個凡夫俗子,不能與馥雅單純擁有純粹而又至死不渝的姻緣……
他當時還承諾,此生心中唯一將馥雅當做他的摯愛。
絕不負她。
延帝想到往事,心痛如絞。
卻還是不發接受,他竟然只是想要一個賜婚。
“這些年朕屢屢要給你賜婚,你都拒之千里。朕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不曾逼你。”
“看來如今,你是真的尋到心愛之人了?”
“可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側妃,你要世人如何看你?”
段容時:“兒臣對李氏,矢志不渝。又怎能讓她只做一個側妃?”
“倘若不是明白她身份低微,兒臣此生,也不必用上這道圣旨。”
“還望父皇成全,就當彌補了您當年虧欠母妃的遺憾。”
段容時再次搬出月貴妃,延帝仿佛受了重重打擊,轉頭嘔地吐了一口血。
段容時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只是仍舊靜靜跪在榻前。
延帝死死盯著他,看到段容時眼底的無情,他心中才猛地一驚。
這一刻,他才恍惚明白。
這個兒子,恨他?
他和馥雅的兒子,竟然恨他?
李卿落如此快的便又回了秀麗將軍府,自然讓裴老夫人意外不已。
她分明說她要去揚州,這怕是連揚州的邊界都還沒摸到吧?
“落兒,可是路上發生何事了?祖母瞧著你,怎么好像憔悴了不少?”
李卿落屏退了屋內所有下人,又喊來洛神醫和董思源。
然后老老實實的伸出手,讓董思源先給自己把脈。
“我的脈象,與上回相比,可有變化?”
董思源摸上她的脈象,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么回事?”
“姑娘,您體內的熱毒,比前兩日屬下摸著,怎么已強勁到無法止步的地步?”
“上回還只是若隱若現,這回已是十分明顯。”
“您這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洛神醫聞言變色,也趕緊伸手過來搭脈。
他一摸,臉色就更難看了。
脈象弦緊,脈搏滑利且快速,體內毒素強烈迸發,以致體內熱邪亢盛。
“落兒,你中毒了。”
“而且這毒,已經快入你的肺腑,必是十分兇狠難纏吧?”
洛梵說完忍不住擔憂的看向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當即腳上一軟,一把抓住李卿落。
“落兒,你這是怎么了?”
“你中了什么毒?你別嚇唬祖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