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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川這是不行了?
李卿落雖然很吃驚,卻還是只表現出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
畢竟她今日只是老夫人身邊的一個大丫鬟。
失了態,也就暴露了。
“你就是鄭姨娘?”
裴老夫人冷冷地盯著地上的婦人打量起來。
聽說李朝靖當年甚是寵愛她,獨寵多年不說,幾乎把月明園也當做了將軍府的主院。
她是鄭家的嫡女?
確實頗有姿色,便是如今上了年紀了,也仍難掩其風華美貌。
難怪李朝靖這個蠢材多年對她一直念念不忘的。
“妾身鄭氏,拜見老夫人。”
雖然鄭婉袖六年前就得了自由,如今還是蓮花教的一個香主,但只要她回來,就還只是李朝靖的一個妾室罷了。
裴老夫人:“你不必叫我老夫人。老身已經脫宗離族,不是李家的人了。”
鄭氏趴在地上重重一個磕頭,哭著卻道:“老夫人,即便您不認李家了,但您總要認您血親的孫兒吧?”
“景川一直欽佩仰慕著自己能有一個您這樣的嫡親祖母。”
“可惜他當年因為主母的加害,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生了病痛不人不鬼的活著。”
“您就可憐可憐這個孩子,救救他吧——老夫人!!”
裴老夫人這才看向一旁躺著的人。
她再定睛一瞧,是他?
那位景川公子?
不止是在裴家陵園見過,上次落兒不是還將他帶回來住了兩日養傷嗎?
后來他不動聲響的就走了,連聲招呼也沒有打,裴老夫人還覺得他是個極其無禮的年輕人呢。
結果他……竟然是自己的親孫兒?
眼瞧著已經是進氣兒少,出氣兒多的樣子,不管他到底能不能活,裴老夫人立即就讓人去請洛梵過來。
等鄭婉袖趴在李景川身邊撫著他的胸口,一聲聲的喊著:“景川……景川?”
“景川你堅持住,那位神醫會救你的……你別嚇唬娘啊。”
裴老夫人才暗暗瞪了李卿落一眼。
顯然,這個小皮猴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庶出哥哥的身份了,竟然還瞞著自己。
李卿落偷偷吐舌。
實則,她現在心里已經深深被扎了一根刺。
她無法告訴祖母,自己被鄭氏姐弟設計著以命換命,要給李景川續命。
在祖母面前,李景川和她一樣,都是流落在外的血脈。
更重要的是,李景川是個男孫。
而且,原本緣分的使然,讓她對李景川已經有了一絲復雜的兄妹之情。
可現在,她不知道,李景川當初是否也是故意接近自己,也想以命換命的設計自己一場。
若不然,他死了,倒也是個不錯的下場。
“老夫人,您別急。洛爺爺會救他的。”
李卿落小聲的安慰裴老夫人,聽到她的聲音,鄭婉袖立即抬起頭來尋找。
在看到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時,才將心中的驚疑打消。
要不是李卿落下落不明,而那祖力亞更是生死不知,她確實不會走到這一步。
兒啊,認祖歸宗……或許就是你的命。
洛梵趕過來時,李景川已經被抬進了屋里。
眼見李景川已經快不行了,趕緊就先下了針。
“胡鬧!老夫不是說過嗎?人要靜養,竟然還敢亂跑。”
“怎么不干脆死了再抬回來,讓老夫我給他來個起死回生?”
“干脆埋了算了!”
洛梵氣的臉都黑了。
裴老夫人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好了洛梵,他到底什么病?怎么瞧著身子骨這么弱?”
裴老夫人都說話了,洛梵一肚子邪氣也只能憋著。
“無法根治的寒疾,已是強弩之末了。”
裴老夫人久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是當年……被丟在湖里那個孩子?”
她想到了。
鄭婉袖紅著眼,眼淚一滾就落了下來。
裴老夫人一拳重重錘在桌子上:“造孽啊!”
“這個曲氏,曲家,都該千刀萬剮才是!”
不知這孩子這些年受的什么罪,裴老夫人心里也有幾分心痛和可憐。
洛梵舍不得裴老夫人心痛,才又安慰道:“若能聽話,我還能讓他再活個幾年不成問題。關鍵是不聽話亂折騰的話,神仙也給他續不了命!”
鄭婉袖:“求神醫能救我兒性命!妾身必定以命相報!”
裴老夫人:“你報什么報?你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
“不要連累了我這一家子才是報恩!”
“還有你真要為你兒子好,當初就不該誤入歧途!”
“瞧你做的什么事兒?”
“他不好端端在我這府里住著嗎?你想讓他真的死在外面還是怎么的,又讓他跑出去瞎折騰什么!?”
“早些年就帶著他去找老身,或許就不是只能活幾年的結果!”
裴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不客氣的就把鄭婉袖一頓罵。
鄭婉袖有苦難言,聽到裴老夫人最后這一句,更是大受打擊的整個兒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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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從未想過的可能……
從結識祖力亞后,也只對以命換命的法子給予過希望。
卻不想,或許老夫人真的也能救景川一命!
老夫人身邊這個神醫……才是真的能救人性命啊!
這次若不是凌舟生死不知,景川也不會跟著她瞎跑。
結果蓮花教救出去的凌川竟然也是假的!
直到今日,她也不知道真的凌川究竟身在何處……
他們姐弟失散,景川又自小是被他舅舅帶大的,他又怎么不跟著著急。
自從驚云山莊被毀,他們蓮花教屬于自己和凌川的勢力就已經徹底七零八落,再也很難成事了。
如今教中大權徹底又落在教主手中,她這個以往的香主,因為凌舟被抓,也跟著跌落被人輕視……
若不是自己機敏帶著景川逃了,怕是這回連蓮花教也出不來了。
再看兒子奄奄一息的性命,鄭婉袖趴在他身上號啕而哭起來:“是娘害了你啊——”
裴老夫人:“行了。這時候哭有什么用?”
“你給我出來!”
裴老夫人在李卿落的攙扶下,陰沉著臉再次來到院子。
“你倒是好本事,怕老身不救你兒子,還想著威脅老身了?”
“也不想想,你真要捅簍出什么對李氏不利的東西來,你的兒子又能否逃脫的了!”
鄭婉袖‘咚’的一聲又跪在地上。
“老夫人,妾身糊涂,怕您不愿見我們母子倆,這才說出糊涂的話來。”
“請你原諒妾身也是救子心切,才做出這種混賬事。”
裴老夫人悲憫她一片慈母心,沒再與她計較。
只是問:“那你說說吧,你手里有什么東西,會讓整個李氏徹底覆滅再難翻身?”
鄭婉袖低垂著頭:“是……是妾身自己。”
“當年,景川父親從邊關回來后,夜夜都做噩夢不能安眠,是妾身陪著他度過的那些日子。”
“他親口對妾身說過,他做過的那件事。”
李卿落看向裴老夫人,裴老夫人臉色也是一沉。
“此事,你還對誰說過?”
鄭婉袖連忙擺手:“沒!此事,就連妾身的親弟弟,妾身也未曾提過。”
裴老夫人卻也沒有輕易信她:“難道你就不恨那曲氏?她害死了你不少的孩兒。你就未曾想過,要報復李家?”
鄭婉袖沉默了下去。
她當年裝死逃出李家,就是想徹底遠走高飛離開那困頓的后宅,從此過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去。
如果把這件事真的捅出來去報復李家,不僅暴露了自己,也就意味著李景川的身世會跟著真相大白。
她自然不會冒著連累兒子的風險,去做這種玉石俱焚的事。
李卿落心里卻清楚的很。
鄭婉袖當初為了救李景川,才把自己身世的線索偷偷給了祖母。
讓祖母把自己接回將軍府,不就是把將軍府鬧了個人仰馬翻,雞犬不寧嗎?
父母不像父母,子女不像子女,兄長不像兄長。
一家子反目成仇,走到今日,她這個背后的推波助瀾者應該最是痛快的了。
而她真正的目的,更是想讓自己像在上一世那樣充滿仇怨,怨氣沖天的死去。
只是很奇怪,上一世她臨死,卻并未見到已達成目的他們。
許是李卿落的目光太過犀利,鄭婉袖再次抬頭看了她一眼。
原來就連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一雙眼睛都如此厲害,看來她真的如傳聞中那般,是個說一不二,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想著兒子還要求她救命,鄭婉袖這才緩緩開口:“老夫人,妾身若有什么壞心思……當初也不會偷偷給您送,大姑娘身世的線索了。”
裴老夫人震驚不已:“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