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被樹枝劃傷,落下很深的傷疤,于是便戴上了面具遮掩。
孟家人對外說他是流落在外的兒子,終于找回。
但他們彼此都清楚,這是假的。
這些年,他的官職越做越高,手中權力也越來越多。
明里暗里沒少提攜孟家。
他們絕不會說出真相。
那三皇子,是從哪里知道的……
這件事,這么多年都沒有被人提及察覺。
三皇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孟擇抬眸看向他,眼神一下子變得幽冷。
三皇子并未避開孟擇的目光,反而含著一抹冷笑,慢悠悠地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他才不怕孟擇會對他怎么樣。
他是皇子,孟擇不過是個頗有權勢的大臣。
但也終究是臣。
孟擇仗著父皇的信任,在朝中得意了這么久,他早看不順了!
楚熠探聽到的事情,他才不會告訴孟擇,讓他有所準備。
等他調查清楚,他就把這一切都告訴父皇,讓父皇知道!
他信任了這么久的忠臣,其實是敵國的人!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孟擇身上,直接轉移話題。
“你抓的那些人,準備如何處置?”
“殿下想讓我如何處置?”孟擇語氣不急不緩地反問道。
“隨你。”
三皇子冷笑一聲,站起身來,神情淡漠。
說罷,他轉身離去。
他派去的人,都是死士,常年被喂毒藥。
每隔六個時辰就要吃解藥。
被抓后沒有解藥,自己就會死。
孟擇問不出來什么。
沒必要因為他們,再答應孟擇什么條件。
那就太不值了。
今天過來也不過是探探孟擇的口風。
現下已經全都明白了。
孟擇望著三皇子離去的背影,面容陰沉如水。
指尖發力,掌中茶盞發出一絲輕響,險些碎裂。
他確信,三皇子一定是查到了些什么。
但是不肯告訴他。
孟擇轉身,對一旁的心腹低聲吩咐。
“去查一查,最近三皇子接觸過什么人,得到了什么消息。”
心腹低頭應下,悄然退去。
傍晚時分,屬下快步進來,拱手稟報道:“大人,查到了。三皇子最近見過一個暗線,那暗線一向是和大晉方面聯絡的,內容似乎和大晉的謝硯禮有關,其他的就沒查出來了。”
孟擇聞言目光一沉。
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負手而立,眸中閃過一抹深思。
難道他的身世,真的和大晉有關?
和這個謝硯禮有關?
院中的夕陽逐漸落下,染紅了半邊天幕。
孟擇出聲,吩咐了幾句。
大晉,侯府。
侯府內一片肅穆,靈堂之中白幡高懸,燭火搖曳。
前來吊唁的權貴絡繹不絕,皆滿面肅然,依次進入靈堂行禮。
無人高聲喧嘩,只有低低的腳步聲與叩首的哀聲。
謝思源站在靈堂一側,低著頭,眼圈微紅,時不時抹抹眼角。
看起來很是悲傷懂事。
前來吊唁的賓客們看到他,不由輕聲贊嘆:“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年紀小小,守靈卻如此認真。”
秦九微站在靈堂的一角,目光微涼,冷眼看著。
一名侍女快步走到她面前,低聲稟報道:“少夫人,鄒家人派人過來了,只是還需要幾天才能到。”
“知道了。”
鄒家,是謝硯禮母親的娘家。
鄒夫人去世后,兩家人就斷了來往。
侯夫人去世是大事,鄒家派人來,也是正常。
她也想見一見鄒家人。
侯夫人的身后事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前三日,侯府的小輩們需一直在侯夫人的靈前守夜,不得離開。
三日之后,只需在每晚前往靈堂,行禮叩首以表追思。
謝思源也得閑,不必被拘在主院,可以四下走走。
回主院路上。
幾個下人在不遠處邊干活邊小聲交談。
他本無意多聽,但聽見“謝玨”二字,就控制不住地放緩了腳步。
“聽說玨少爺最近很喜歡釣魚,昨天一整下午都坐在池邊釣魚呢,還不讓人打擾。”
“可不是嘛,玨少爺可耐心了,坐在那里紋絲不動,就為釣一條大魚。”
“少夫人心疼他,就命人給他送些吃食,可玨少爺不吃,他最近只喜歡吃大廚房做的豌豆黃,還說清瀾院小廚房做的沒有那個味。”
謝思源的腳步頓住,心中迅速盤算起來。
釣魚,豌豆黃,大廚房……
謝思源心中一動,下午便悄悄來到花園。
他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遠遠地看到謝玨正坐在池邊釣魚。
不多時,侍從端著一盤精致的豌豆黃走近,將盤子放在離謝玨不遠的小桌上,隨后恭敬地退下。
謝玨全神貫注地釣魚,只是偶爾伸手拿一塊豌豆黃來吃。
謝思源緊盯著那盤點心。
幾日后,下午。
清瀾院。
“小姐。”小荷快步進來,俯身輕聲道。
“謝思源朝廚房走去了。”
秦九微從椅子上起身,果斷吩咐:“立刻去請老夫人和侯爺過來。”
她瞇起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一起去看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