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清瀾院。
秦九微坐在窗前,拆開了謝婉寧送來的信。
謝玨見狀,好奇地湊了過來。
眨著大眼睛問道:“母親,這是什么?”
秦九微看了一眼正伸長脖子瞅著的謝玨,輕笑道:“是你三姑姑送來的信。”
“怎么剛成親就送信回娘家?”謝驚春在一旁漫不經心道。
秦九微把信略略看了一遍,緊接著就把信遞給他們。
孩子們現在也大了,這種家事沒必要瞞著他們。
早一些接觸,早一些學著處理。
謝驚春接過信看了看,撇了撇嘴。
“現在開始掛念親情了?”謝驚春冷嗤一聲,“當初欺負我們,欺負母親的時候,可沒見她顧念過什么骨肉血緣。”
“就是就是!”謝玨揮著小拳頭,一副非常贊成的樣子。
謝景也看完了信,但是沒有說話,端起手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
秦九微看向他,語氣平靜:“景哥兒,你的意見呢,你覺得該如何回復?”
“不用回復。”
他眼神平靜,帶著冷意。
“有時候,不回復,也是一種回復。”
秦九微聽了這話,輕輕點了點頭,眼中竟是滿意。
“你說的有道理。”
為人處世方面,謝景和她實在是太像了。
晚上,謝硯禮推門而入。
秦九微正端著一盞茶坐在桌前。
他脫下披風遞給侍女,走過來低頭看她:“怎么了,今日似乎不太高興?”
秦九微抬眼看他,將白天收到的信的事說了一遍。
謝硯禮聽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李元衡還真是不知好歹,他既然這么想當官,那我就成全他。”
翌日,李府。
李元衡一大早就起了。
內閣傳來了旨意,說自己被任命了官職。
李元衡和張氏都很是開心,早早就在庭院中等著宣旨。
李元衡的下巴揚起。
他讀書不順,這么多年,連個秀才的功名都沒考上。
但那又如何?
他腦子比那群只會死讀書的人要聰明多了。
知道娶一個可以幫上他的妻子。
這不,他馬上就要做官了!
太監捧著圣旨,清了清嗓子:“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元衡,現任京城凈街司主事,專司城內污穢之事,立即赴任。欽此。”
聞言,李元衡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張氏的神情也僵住了,難以置信地盯著太監:“公公,你,你確定沒有讀錯?”
太監點頭:“李夫人,奴才不敢有誤,這就是內閣傳下來的旨意。”
張氏的臉色變得鐵青。
她兒子可是國公府的貴公子!怎么能去管這些污穢骯臟的事情!
李元衡終于回過神來,目光中滿是羞辱與憤怒。
但宣旨太監卻不會理會他們這點情緒。
傳完旨意后就直接離開了。
只留下李元衡和張氏在原地氣到不行。
李元衡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我分明已經讓謝婉寧寫信給謝硯禮了?怎么會給我分一個這樣的官!”
張氏沒好氣道:“還能因為什么?當時是謝婉寧這個妹妹,在謝硯禮這里根本說不上話!”
“原以為謝婉寧跟謝硯禮,雖然不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妹妹,但怎么樣也是同一個父親,也是有血緣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對謝婉寧怎么說也不會有多差,誰成想!竟會是這個樣子!”
張氏氣到不行,李元衡也緊跟著怒罵起來。
“還以為謝婉寧能靠著謝家的勢力幫上忙,沒想到連這么點事都辦不好!真是沒用!”
“早知道她一點本事都沒有,我當初真不算計這么親事!現在白白拖累了我!弄了這么一個臟活累活!還不如不當官!”
兩人對謝婉寧一句接一句地怒斥抱怨,心中對她的不滿越積越深。
連帶著李元衡對謝婉寧的態度也開始冷淡起來。
晚上,李府。
謝婉寧坐在房中,抬眼望向窗外,卻沒有任何腳步聲傳來。
她站起身,披了件外袍,瞪向一旁的侍女,“李元衡呢?”
他們成親才幾天?李元衡居然就已經不在她房中睡了?
侍女猶豫了一下,答道:“回少夫人,少爺說……今晚要在書房歇著。”
謝婉寧聽到這話,頓時心頭火氣,抬腳就要沖向書房,狠狠質問李元衡。
但腳剛邁出一步時,腦海不由想起出嫁前,侯夫人跟她說過的話。
“你要記住,夫妻間有了事,不要輕易爭鬧,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謝婉寧原本沖動的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轉身回了房間。
心中卻愈發酸澀難受。
這門親事是她選的,怎么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謝婉寧心中酸澀難受到不行。
翌日,文淵閣。
“李元衡今日去做事了嗎?”謝硯禮問道。
“回世子爺,李元衡已經去了,凈街司是管京中污穢的,李元衡沒接觸過這些,聽說,他半路還捂著鼻子跑了好幾趟。”
侍衛頓了頓,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他下去巡查時,京中百姓大多對他側目相視,表情各異,李元衡的臉簡直跟黑炭一樣。”
謝硯禮聽完,唇角也不由微彎。
李家敢用婚事算計謝家。
這筆賬,還沒算清呢。
李國公近日也不太安分,在背后推波助瀾,暗中試圖擴大自己的勢力范圍。
是時候敲打敲打了……
“告訴吏部,李國公家族中所推舉的官員,全部暫緩任命。無論是京中要職,還是地方新官,全部擱置,名額另行分配。”
侍從領命,很快就下去了。
謝硯禮的目光落到面前的文書上。
翻了幾頁后,冷冷一笑。
李國公的手伸得真夠長,現在竟連京郊兵營都想插上一腳。
他拿起筆,幾筆便改動了其中的調令,直接將李國公一系的幾名重要親信調離關鍵崗位。
很快,李國公就收到朝廷傳下來的調令和人事變動的消息。
他立即派人入宮求見,但卻被宦官擋在外面,理由是皇上忙于政務,無暇見客。
想要見謝硯禮,也根本不見到。
李國公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得罪了什么人。
李府。
李國公坐在正廳上,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的目光冷冷地盯著跪在下首的李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