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把粘人的小少爺哄了回去，姜粥粥做賊心虛般，躡手躡腳回到公寓。
歪頭看了一眼隔壁緊緊關閉的房門，她的眸光顫了一下。
今晚大家都去了，沒有看到周羨，他似乎很不喜歡出現在這種場合。
指紋打開密碼鎖，姜粥粥換上拖鞋走進客廳。
她從隨身攜帶的小方包里掏出一把精致好看的糖果，拍了張照片后給周羨發過去。
姜粥粥：照片.jpg
周狗狗：？
對方秒回。
姜粥粥：你今天沒去季老爺子的壽宴，我特意給你帶回來的
姜粥粥：沾沾壽氣
周狗狗：更想沾沾你的氣
姜粥粥：……
周狗狗：給我放好，不許偷吃
姜粥粥：哦
姜粥粥：今晚不回來嗎？
周狗狗：在醫院
周狗狗：想讓我回去？
姜粥粥看著手機上的備注名字，每次他的信息彈跳出來時，嘴角就忍不住翹著。
不等她回復，對面就自作自答。
周狗狗：看來是想見我了
周狗狗：等著
周羨放下手機，正準備離開病房，但被一道聲音叫住。
這個平常難以齊聚的大家庭，如今天天在病房里上演著其樂融融。
“阿羨，你爸的身體最近開始好轉，連醫生都說是醫學奇跡，我想著這都是我平常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的福報。”
季老爺子的第四任妻子，長得慈眉善目，手上戴著一串價值連城的佛珠。
“如今你爸身體好轉，我打算去天臺寺還愿，不過大師說要想你爸身體徹底康復的話，需要從山腳下一步一跪到菩薩面前。”
“你是你爸最疼愛的孩子，甚至他病危的時候，立下的遺囑也是你繼承所有遺產，所以這件事我和你爸商量過了，就由你去做。”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周羨。
連帶著病床上躺著的老人，雖然已經瘦骨嶙峋，但那雙蒼老的眼眸依舊銳利。
天臺寺從山腳到大殿八千臺階，要真的一步一跪，這雙腿是徹底廢了。
病房里的氣氛格外寂靜。
有人偷偷打量著躺在病床上的周老爺子，又看了看那個長得像個菩薩般的慈善女人。
周老爺子雖然靠女人發家，但每一任妻子都給了名分，即使離婚，也是不分家。
四夫人是有手腕的，借著為周老爺子還愿的由頭，輕而易舉地針對周羨。
而惜命的周老爺子自然不會拒絕，像他這種病入膏肓的人，當醫療技術束手無策時，只能將最后的寄希望在求神拜佛上。
其他人見周羨不說話，開始紛紛勸說起來。
“阿羨，爸可是最疼你的，只是讓你做這種簡單的事情，別說你做不到。”
“沒錯，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不帶猶豫地答應。”
“如果阿羨不愿意的話，就讓我去做吧！為了爸的身體能康復，我就是雙腿跪斷，也要爬到菩薩面前。”
你一言，我一句，爭著搶著表達自己的孝心。
要是給外人看到了，肯定覺得周家多么的父慈子孝。
一聲冷笑，將這些七嘴八舌的聲音打斷。
周羨看向長相慈善的四太太，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求菩薩有用的話，四太太當初第一個兒子就不會年紀輕輕出車禍撞死了。”
女人盤佛珠的手僵住。
周羨看著她的表情變化，笑道：“當然，四太太這種信佛的人肯定講究因果報應，誰讓我那個短命的六哥不學好，各種跟人有關的事情他是半點不做，結果倒好，還真給他做鬼去了。”
“可憐我那六哥，如何他還活著，這跪臺階的好事兒哪里輪得到我。”
病房里鴉雀無聲，幾乎落針可聞。
誰也沒想到周羨竟然敢直接頂撞四太太。
而后，他又走到病床前，守在病床的人自覺讓開。
周羨看著病床上枯瘦如柴的老人，笑了笑：“爸，您也是老糊涂了，把回光返照當作病情好轉，還跟著四太太胡鬧讓您最愛的兒子去跪臺階。您也不想想，如果我的腿真的跪瘸了，到時候你的葬禮我還怎么跪下給您送終啊！”
這大逆不道的話簡直令人目瞪口呆。
周老爺子抬起皮包骨頭的手，嘶啞的聲音困難地吐出一個字：“你……”
周羨握住他的手，懂事地說道：“爸，你是不是想說你這個不孝子，嗓子不舒服就別說話了，兒子幫你說。”
身體剛好轉的周老爺子氣得翻白眼，眼瞅著一口氣快要提不上來，眾人手忙腳亂地喊醫生。
在遺囑沒改之前，這些人都巴不得老爺子能活一天是一天。
周羨讓開位置，對其他人說道：“勸你們在老爺子活著的時候趕緊讓他改遺囑，不然的話……等他真的翹了，你們更慘。”
其他人不敢吭聲，等周羨走了，才響起一些抱怨的聲音。
“爸，你也看到了，那小子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這些人實在不懂，為什么周老爺子一直遲遲不愿修改遺囑。
只有作為枕邊人的四太太了解，這周羨越狠越渾，老頭子對他越滿意。
他不需要一個兄友弟恭的好兒子，只需要一個能守住周家產業的合格繼承人。
而周羨離開醫院后，就屁顛屁顛開車趕回公寓。
每次去醫院，就給他來氣。
還是姜粥粥好，去參加壽宴還知道給他帶糖沾沾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