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絕的狹小空間，一個步步緊逼，一個退無可退。
微弱的光斜照在他的臉上，將他立體的五官分割成明暗，線條清晰的邊界處，一面的神色在光線下純凈明亮，另一面的表情藏在晦暗中情緒不明。
姜粥粥的心倏地抽痛一下。
在這段不平等的關系中，驕傲的小少爺變得卑微，甚至為了她寧愿摒棄自尊，用這種方式去討她的歡心，祈求著她的目光能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秒。
這是不對的。
“小典是獨一無二的，他不需要改變。”
姜粥粥終于抽回了她的手，掌心里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度。
迎上男生的暗淡的眸子，她抽出一張紙巾慢慢地攤開，溫柔地為他擦拭身上的水痕。
“如果是一段健康的感情，應該是讓兩個人都變得越來越開心快樂，而不是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去改變，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她的嗓音很輕柔，“我認識的小典很陽光，有點小傲嬌，喜歡撒嬌還愛耍點小性子，有時候吵吵鬧鬧，受欺負了還會來找我告狀，讓我幫他主持公道。”
盛京耀抿緊唇，垂落的眸光盯著她手上的動作。
她的手纖細白皙，卻又過分的柔軟，在為他擦拭身上的水痕時，指尖有幾次不經意觸碰到他。
為了參加壽宴特意挽起的長發，而今有幾縷發絲散亂，在靠近他時，能聞到好聞的馥郁花香，以及發梢如羽毛般輕輕撩過他的身體，像一縷抓不住的風。
可眼前的人又明明近在咫尺。
“但是那樣的小典你不喜歡。”盛京耀沉聲說道。
姜粥粥手上的動作頓住，在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道：“小典，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哪怕她自己不去想，但今晚遇到周聞時，一些問題還是被擺在明面上。
在其他人的眼中，她這樣的壞女人勾搭這個勾搭那個，玩弄感情。
“最大的問題是我。”
“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沒有你想象中的完美，她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連她自己都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感情，又怎么能給你回應呢？”
“小典，我不想玩弄你的感情。”
之前視頻通話說的那些話，被她當著面又說了一遍。
她以為自己說得足夠清楚，然而面前的男生卻說道：“如果……我想被你玩弄呢？”
姜粥粥愣怔住：“……”
手再次被握住，她被輕輕一拽，整個身體被擁入男生滾燙的懷中。
因為沒穿上衣，男生身上的氣息更加濃郁，強有力的心跳聲在她耳邊砰砰直跳。
“如果我在意那些人，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你知道嗎，你對我真的特別狠心。”
“明明知道我是最容易哄的，哪怕你說兩句謊話哄哄我，我也會傻乎乎地相信你，繼續做你最忠心的追隨者，可是你沒有。”
“你不會挽留我，不會欺騙我，也不會喜歡我，甚至狠心地想要跟我劃分距離，徹底斷掉我的念想。”
“你真的……太壞了。”
盛京耀的眼眶紅了起來，沙啞的嗓音指控著她的惡行。
姜粥粥任他抱著，無奈地苦笑：“是啊！我真的很壞。”
抱著她的手微微加重了力氣，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有道溫熱的濕痕蹭過她的臉頰。
“可我還是喜歡你。”
輕飄飄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
“那天我看著你上了別人的車，跟著那個男人離開，我站在原地好久，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姜粥粥問他：“在想什么？”
盛京耀說道：“在自己哄自己。”
感受著懷里女生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的腦袋側過去，偷親了一下她的臉。
她的皮膚光滑細膩，柔軟的觸碰令他心跳速度加快。
他早就想親她了，雖然只是偷親了一下臉，但也算得償所愿。
“后來我知道了你和那些人之間的牽扯，理智告訴我應該及時抽身離開，但一想到你，我就沒了理智。”
“我花了一整夜的時間，終于把自己哄好了，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結果你卻狠心地將一切戳破。”
不給他留余地，也不給自己留余地。
但盛京耀也明白，如果她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繼續去圈他的錢，那就不是她了。
姜粥粥低聲嘆了一口氣：“小典弟弟，你應該理智的，我給不了你同等的感情，趁早放棄是最好的選擇。”
盛京耀：“那其他人呢？”
姜粥粥：“……”
盛京耀抬起頭，凝視著她的臉：“如果這是你心中的想法，那你為什么接受其他人出現在你的身邊？”
姜粥粥張了張唇，想解釋卻又說不出口。
其他人……
她拒絕過，但沒用。
也逃避過，但還是沒用。
以至于形成現在這種微妙的相處方式。
而眼前的男生繼續說道：“既然如此，能不能也不要拒絕我？”
“或者你認真地回答我，難道你真的愿意我離開，像個不存在的人從你生命中永遠消失？”
“不會再有他對你撒嬌，不會再有他在你耳邊吵吵鬧鬧，也不會再真摯地喜歡你……”
“你真的愿意嗎？”
姜粥粥聽著聽著鼻尖一酸，那些陪伴的日子怎么能說忘就忘，當作沒有發生。
弱不可聞的聲音在盛京耀耳邊響起。
“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