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之覺得哥哥辦事越來越穩重了。
她回信息:哥,驚語和小叔過得很幸福,如今她懷孕了,你就徹底放下吧。
元慎之沒回。
有的人,一扭頭就忘了。
可是,有的人啊,一輩子都放不下,除非死后去九泉之下,喝孟婆的迷魂湯,才能徹底放下吧。
蘇驚語明顯是后者。
元慎之握著手機,走到窗邊,望向蒼茫的夜空,腦中盤旋著蘇驚語美若天人的小臉,以及他和蘇驚語小時候相處的種種。
奇怪。
他記不清昨晚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說了什么,可是和蘇驚語的所有點滴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二十多年前的細節,甚至說過的每一句話。
惆悵許久,他忽地轉身換了身衣服,出門,驅車來到顧家山莊。
他沒去顧傲霆家,卻來了沈天予的別墅。
徑直來到他房前,他抬手敲門。
沈天予正躺在床上,感知到門外的氣息不是元瑾之,也不是顧近舟,更不是宗衡、獨孤城和無涯子。
一一排除后,沈天予道:“進。”
元慎之推門而入,走到床前,甩掉脫鞋,就往他床上坐。
沈天予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相扣,隔空往他身上一彈。
元慎之瞬間被彈到三米開外。
沈天予沒嗅到空氣中有酒氣。
他微微蹙眉看他,“沒喝酒,你耍什么酒瘋?”
元慎之席地而坐,“我當年錯失驚語,有你一半原因。以后我每次心情不好,都來找你。”
沈天予收回視線,懶得看他。
剛覺得他成熟了,結果,他又來搞這一套。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沈天予側身朝內躺。
元慎之沒有要走的意思,身子往后一倒,平躺在地板上。
木地板倒也不涼,但是硬。
他脊背骨被硬梆梆地硌著,口中問:“你和我妹到底打算怎么破劫?”
沈天予道:“已有轉機。”
“什么轉機?”
“天機不可泄露。”
元慎之嗤地一聲,“這是用不著我了?”
“對。”
元慎之呵呵涼笑幾聲,“等用得著我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一定會萬死不辭。”
沈天予淡嗯一聲。
元慎之側躺,手撐在頭下,望著他的背影說:“你不是會觀面相嗎?你幫我瞅瞅,我這輩子還能結婚有孩子嗎?對方是誰?我爺爺不知為什么,突然抽風,讓我明天開始相親,盡快結婚生孩子,如果不按他說的辦,就讓人給我使絆子,不讓我進外交部。”
沈天予知道,元伯君這是被他太外公顧傲霆刺激到了。
他側身轉過來面向元慎之,道:“你少小離家,情路坎坷,仕途順利,只有小挫,沒有大折,壽至耄耋,臨終會有一女送終。”
聽到自己會有一個女兒,元慎之不由得坐起來,“我以后會和誰結婚?”
沈天予卻不出聲了。
元慎之摸起手機,給他微信轉賬,“不就是要卦金嗎?我轉給你。”
他轉給他十萬塊,道:“你說吧,那人是誰?我直接娶她就好了,省得被我爺爺逼著相來相去,浪費時間。”
沈天予收了卦金,仍然不語。
元慎之急了,“沈天予,你不厚道啊。拿錢辦事,天經地義,你收了我的卦金,卻不告訴我。”
沈天予又轉給他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留一元。
不是不肯告訴他,是有的天機可泄露,有的不可。
若泄露,會給他添麻煩。
元慎之看著手機轉賬,不樂意了,“沈天予,你什么意思?給我妹妹算命收一百萬,給我算命收一塊,我的命就那么賤嗎?”
沈天予沒應,心中道,命不算賤,嘴倒是挺賤的。
元瑾之的嘴也是。
可是元瑾之說什么,他都想聽愛聽,巴不得她多說,使勁說。
這位嘰里呱啦,聽得他心中煩躁。
他掀開被子起身,邁開長腿,朝窗前走去。
元慎之跟著站起來,去追他,“你去哪?你還沒說我女兒的媽媽是誰呢?”
沈天予推窗,接著身形一躍。
等元慎之走到窗前時,他已經落地,很快消失不見蹤影。
與其陪元慎之,不如去接元瑾之。
把元瑾之接回來,沈天予沒回自己房間,去了元瑾之的房間。
元瑾之洗漱過后,和他并排躺到床上。
元慎之在房間里左等右等,沒等到人。
他忍不住撥通沈天予的電話,問:“沈天予,你什么時候回來?有你這樣待客的嗎?我好歹算是你未來大舅子,一言不合,你把我扔下,自己跑了,這算怎么一回事?”
沈天予靜靜聽完,并不言語。
元慎之更生氣了,“我以后要娶的那女人是不是虞青遇?”
沈天予仍然不答。
元慎之發火了,“你這破脾氣,也就我妹能受得了!除了我妹,誰賴要你!”
沈天予道:“你睡吧,我要睡了。”
元慎之頭皮一麻,“等等,你在哪睡的?”
沈天予掛斷電話。
元慎之急了,開始各個房間,各個樓層找起來。
偏生這套別墅太大,房間也多,不只有主臥,還有好幾個客臥,兒童房、書房、禪修室、畫室、茶室、習武室等等,名目繁多。
元慎之找得滿頭冒汗,才找到沈天予和元瑾之的房間。
結果門卻是反鎖著的。
元慎之心中覺得不妙,使勁砸門,大聲喊道:“沈天予,雖然我不迷信,也不信邪,但是婚前你絕對不能碰我妹!”
沈天予躺在床上,淡淡道:“你說晚了,我和她已經同床共枕數日。”
元瑾之偏頭瞅他一眼,心中暗自腹誹,這修仙男人真腹黑。
雖然他和她同床共枕數次,卻從未真正發生關系。
元慎之急得血直往腦門沖,“沈天予,你這個禽獸!你要是敢欺負我妹妹,我揍死你!”
沈天予朝元瑾之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他妹才是真正的禽獸。
一心想著等破劫后,讓他領教她的獸行。
元瑾之受不了哥哥的沖動暴躁,忍不住說:“哥,我和天予哥雖然同床共枕,卻不會發生任何事,因為會禍及親人。你放心吧,我有數,不會連累你們。”
元慎之這才冷靜下來,說:“我不是被怕連累,是因為你倆沒結婚。等結了婚,他怎么對你禽獸,我都沒意見。”
話音剛落,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蒼老雄渾的男聲。
那男聲幽幽道:“這小子陽氣挺旺,到時也可以試試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