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予靜靜聽完,俊美面容仍無波瀾。
安靜幾秒,他開口道:“下車吧。”
元瑾之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憋屈得要命。
她望著他棱角分明美如白玉的側臉,一時不知該怎么辦?
她那么愛他那么愛,愛到都不要任何結果了,可是他卻總把她想得那么俗。
是的,她以前的確是俗人一個,喜歡權衡利弊,十分聽從爺爺的話,凡事都從元家大局出發,為父親、哥哥和她自己的前程著想。沒辦法,她從小接受的就是這種教育,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是沒法在宦海弄潮的。
直到和沈天予相愛。
她才知世界上有那么一個人,讓她魂牽夢繞,讓她不顧一切,讓她淺淺褪去一層俗氣的外皮。
她忽然一把抱住沈天予,逮著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接著她推開車門下車,砰地摔上車門,往大院大門跑去。
跑進大院,她又后悔了,跑這么快干嘛?
應該跑慢點,或許他會來追她。
她放慢腳步,慢騰騰地往前走,一步三回頭。
可是直到她到家了,沈天予也沒來追她。
她站在家門口的樹下,又等了半個小時,沈天予仍沒出現,甚至連條短信都沒發。
她抬腳踢了樹旁的石凳一下,心想,怎么喜歡上一個人,會變得這么沒出息?毫無底線地包容他,毫無底線地忍讓他。
她甚至已經后悔,干嘛要兇他?干嘛要咬他?
肯定把他咬疼了。
他會不會生氣?
又等了二三十分鐘,她失望地打開家中大門走進去。
沈天予卻沒走。
他仍坐在車子里,車子停在大院門口。
他抬手摸了摸嘴唇,被咬到的地方已經不疼了,可是他還在想咬他的那個女人。
她兇巴巴地發著脾氣大聲說愛他的時候,他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是命中無緣,強行在一起,會讓她失去更多,也會連累師父師公他們,最好的做法是滿足她所有的愿望,然后不留遺憾地離開。
又待了幾十分鐘,他發動車子。
元慎之的車也停在附近,冷冷瞅著他的車。
直到他的車離開,元慎之才把車開進大院。
但是他卻沒將此事告訴元瑾之。
他覺得沈天予不夠愛她,且為人高深莫測,讓人難以猜透心思。
回到家后,元慎之上樓,抬手敲元瑾之的門。
元瑾之正怏怏地抱著手機,等沈天予的信息。
以為敲門的是沈天予。
她心中頓時驚喜萬分,跳下床就想去開門。
走出去幾步,她停下腳步想,不行,得端端架子,這段感情一直都是她在主動,她在爭取,她在無底限地包容他。
她是女人啊。
哪個女人不希望被男朋友寵,被男朋友哄呢?
她重新坐到床上,對著門帶些賭氣的口吻說:“終于知道來哄我了?”
門外卻傳來元慎之的聲音,“誰稀罕哄你,是我,你哥!”
他推開門走進來。
元瑾之心中驚喜瞬間蕩然無存。
她抓起一只枕頭朝他身上扔去。
元慎之接住枕頭,走到床邊,打量她幾眼,忽然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咱們兄妹倆情路真像,一樣的坎坷,一樣的舔狗。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
元瑾之抄起床頭柜上的抽紙盒就要去砸他。
高高拿起,卻輕輕落下。
可不是,她就是沈天予的舔狗啊。
卑微的舔狗。
從頭到尾一直都是。
兄妹倆無聲沉默,心中皆感慨萬分。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忽然傳來敲擊聲。
這聲音一聽就是食猿雕用利喙啄玻璃的聲音。
元瑾之蹭地站起來,走到窗前,打開窗戶。
食猿雕爪一抬,跨進來。
將頭貼到她的腿上,拿頭蹭她。
元瑾之蹲下,摟著它的脖頸,對元慎之說:“我不是舔狗,天予哥心里也是有我的,否則不會派丹丹保護我。他只是打小被師父帶走,一直過著隱世的生活,性格和我們不一樣。他算出和我沒有夫妻緣分,怕傷害到我,也怕連累到他師父和師公。天予哥雖然性格冷,但是心熱,心地善良正直。”
元慎之心疼地望著這個妹妹。
沒有夫妻緣分,還硬挨什么?
像他和蘇驚語,爭取過了,實在沒有緣分就不浪費時間了。
可憐這個傻妹妹,一入情門深似海。
元瑾之摸摸食猿雕的頭,對它說:“丹丹,你餓了吧?跟著慎之哥哥去吃肉,冰箱里有給你準備的鮮肉。”
食猿雕搖搖擺擺地走到元慎之面前。
元慎之嘿了一聲,“它主子那么高冷,養的寵物卻這么傻,傻雕原來是真的。”
食猿雕聽懂了。
它忽然凌空飛起。
兩米多的巨翅一呼閃,差點把元慎之送走。
元慎之急忙用力抓住門框,暗道,就知道沈天予克他。
每次碰到他都沒好事。
小時候差點被他嚇死,后來蘇驚語被元崢爭走,也有沈天予的“功勞”,送個破寵物來,都這么兇。
他沒好氣地沖食猿雕喊道:“我下樓去廚房給你弄肉吃,想吃肉就對我好點!”
食猿雕收起巨翅,搖搖晃晃地跟著他走下去。
它可以對元慎之沒出息,但是不能對連駿。
因為元慎之是元瑾之的親哥哥。
自己人和外人,它是分得清的。
世界終于恢復安靜,元瑾之把門反鎖上,接著攥著手機等沈天予的短信。
可是等到睡著了,也沒等到。
次日清早。
元瑾之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里有沒有沈天予發來的短信?
可惜,收件箱和微信都沒有他的信息。
她忍不住給顧近舟發信息,問:舟總,有空嗎?
顧近舟正坐在車里,趕往去分公司的路上。
他把電話撥過來,“有事?”
“我跟天予哥吵架了,我咬了他一口。”
顧近舟問:“為什么吵架?”
“他覺得我追他,是為了家族利益,為了給我們元家找風水寶地,為了給我爺爺續命,為了我爸媽外公和我哥的命運。”
顧近舟唇角揚起,好半天壓不下去。
那個修仙表哥,真有他的。
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在這事上較起了真。
這說明他動情了。
只有動了真情的人,才會鉆牛角尖。
若不動情,依著他那與世無爭的性子,才懶得管這些事。
顧近舟道:“晾著他。再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也免不了一俗,那就是犯賤。你一直不理他,他自然會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