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予心中兀自輕笑,面上卻波瀾不變,道:“可以,你寫個字。”
元瑾之環視左右找紙和筆,沒看到有紙筆。
想了想,她從兜中摸出一支唇釉,在自己的掌心寫了個“天”字。
她將掌心攤開給他看,又覺得他坐著,她站著有點不禮貌,便走到他面前,席地而坐。
可是坐得離他太近了,她又開始緊張起來。
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許是天生麗質,也許是常年在山清水秀靈氣充裕的地方待著的原因,他的皮膚比她的還要好,冷白如玉,吹彈可破,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濃密入鬢的劍眉,筆直高挺的鼻梁。
她緊張地呼吸都要停滯了。
沈天予望著她掌心橘紅色的“天”字,右唇角微動。
“天”是他名中的字。
元家長大的人應該精明圓滑才對,這位卻有點傻乎乎,赤裸裸的心思都不知道收斂一下。
沈天予佯裝認真地端詳她掌心片刻,道:“你胸有抱負,可惜難出頭,需貴人助力。”
元瑾之慢半拍說:“天予哥,我求的是姻緣,不是問事業。”
沈天予垂眸看她,輕聲道:“我已經說了。”
元瑾之怔了一下。
他明明沒說啊。
她不知她的貴人是誰?
沈天予啟唇,“好了,你可以走了。”
元瑾之又愣了一下,就這?
她冒著寒風,開了大半個小時的車,在他們家大門外又等了半個小時,結果好不容易見到他,只寫了一個字,就被下逐客令了?
但是她不敢再待下去,怕他覺得她臉皮厚,怕他煩她。
她右手撐著地毯,緩緩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心中又有些不舍。
猶豫一下,她停住腳步,回眸看向沈天予,問:“天予哥,我明天還能來見你嗎?”
沈天予唇角稍揚,并不言語。
元瑾之尷尬地站了會兒,才走出去。
總覺得和沈天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說話,她聽不懂,偏偏又不好意思多問。
下樓同蘇星妍聊了幾句,元瑾之辭別。
本來打算去取車,想了想,她轉而去了顧近舟家。
恰好顧近舟在家,她便將在沈天予家發生的事,一一告訴他。
顧近舟靜靜聽完,道:“傻。胸有抱負,可惜難出頭,說的是‘天’字,‘天’出頭是夫,你的貴人就是日后會成為你丈夫的人。你問的是姻緣,那么你未來的丈夫,名字中會帶個‘天’。你問的,天予的確已經告訴你了。”
元瑾之這才恍然大悟。
她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腦門。
為什么剛才在沈天予面前,沒領悟出來?
如果能領悟出來,就有談資了。
她一時沮喪,“天予哥會不會覺得我特別笨?”
顧近舟勾唇,“會。”
“我不笨的,我讀書時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顧近舟道:“天予沒上過學,更沒有學歷,讀書成績好,只能說明這人善于考試。”
“那我還有希望追上他嗎?”
顧近舟覺得好笑。
之前她教他追顏青妤時,一副情場老手的樣子,輪到她自己了,卻變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極端不自信。
顧近舟道:“你問我沒用,去問天予。”
這種事,元瑾之怎么好意思去問沈天予?
她走到小顏傾面前,俯身問她:“寶寶,你說我還有希望嗎?”
小顏傾眼皮一撇,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元瑾之笑出聲,伸手摸摸她的頭,“你怎么這么可愛?”
小顏傾腮幫鼓起,做了個可愛的表情。
元瑾之暗道,這剛滿月的娃未免也太聰明了!
難怪爺爺眼巴巴地盯著顧近舟和沈天予,基因這東西,不服不行。
同顏青妤聊了幾句,元瑾之離開,驅車回到家。
一進家門,卻見客廳沙發上坐著個威嚴魁梧的老男人。
正是她的爺爺,元伯君。
元瑾之一怔,很是意外。
因為爺爺極少登門來他們家。
和二叔元峻一家相比,他們這一房極不得寵,爺爺有事都是打個電話把他們拎過去,聽話會被罵,不聽話會被罵得更兇。
元瑾之喊了聲“爺爺”,就要上樓。
元伯君卻喊住她,問:“聽說你最近經常往顧家山莊去?”
元瑾之頓一下,很快想到自己是棋子,棋子嘛,被人盯著也正常。
她應了一聲。
元伯君又問:“去顧家山莊做什么?”
元瑾之停頓一下,說:“去看小顏傾。”
“春節馬上就到了,沈天予肯定要回家過年。顧近舟已經結婚生女,你錯過了他,別再錯過沈天予。”
元瑾之嗯了一聲。
元伯君眼瞳一沉,正色道:“別總是嗯嗯嗯,機靈點。如果再拿不下沈天予,你也不必在元家待了!”
元瑾之安靜片刻,挺直脊背回:“好。”
輕輕一個“好”字,卻是對他的忤逆。
元伯君心中隱生怒意,“怎么,連你也要反?”
元瑾之唇角溢出一絲很淡的涼笑,“是不是連姓也要改?我可以改姓上官,等戶籍科上班我就去改。”
元伯君握著茶杯的手用力,“你從小被元家的光環罩著,受元家庇佑,有本事把這些全剝下來。”
元瑾之微微一笑,“是,我是頂著元家的光環,可我也承擔了普通人沒有的壓力。從小到大,這不能做,那不能做,考試成績要最優,還要擅長騎射,連站姿坐姿都得嚴格要求。小時候我喜歡跳舞,您不讓跳,凡是您看不慣的,我都不能做。我每天活得像個套子里的人,如有可能,我寧愿生在普通家庭。”
元伯君怒道:“放肆!”
元瑾之抬起下巴,“看,我只不過隨便發幾句牢騷,就會被您指著鼻子罵放肆。”
上官雅起身走到她面前,說:“瑾之,你爺爺今天心情不好,你快上樓吧。”
元瑾之無聲冷笑,“他什么時候心情好過?自打退休后,他就沒有一天好心情。”
元伯君的臉已經黑得如烏云壓頂,暴怒一觸即發。
上官雅連忙拉著元瑾之上了樓。
回到她的臥室,上官雅不解地問:“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接二連三地頂撞你爺爺?”
元瑾之道:“之前他逼我去追顧近舟,如今又逼我去追沈天予,成天把我當個球一樣踢來踢去。我爸那么聽他的話,結果動輒被他打罵。我們是他的子孫,但我們也是個人。我們軟弱,自己不尊重自己,他才會那么輕視我們。”
上官雅默了默,“如果你不想追沈天予,就別去追了,去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談戀愛。你爺爺那邊,我替你頂著。”
元瑾之抻直肩背道:“不,我就要追沈天予,我喜歡他。”
上官雅哭笑不得。
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她突然看不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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