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近舟沖元娉微微頷一下首,道:“表嬸,再見。”
元娉神色微頓一下,隨即笑著說:“再見,舟舟。”
顧近舟側身上車。
元娉仍立在原處。
直到楚曄提醒她走吧,元娉才和他一起朝酒店走去。
走到門口,她回眸,去看顧近舟的車,并沒有刻意,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
顧近舟坐在車內,恰好也正在回眸看她。
有那么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元娉和云城國煦的私生子,可是年齡對不上,楚曄也不是能容忍私生子的人。再說他和楚帆是雙胞胎,他長得像父親母親,又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基因。太爺爺顧傲霆那么精明的人,也不會讓一個外人來繼承家業。
這個假想不成立。
可是大家到底在瞞他什么?
青回故意讓他知道,是想引出什么線索?
當晚他回到父母家,推開顧楚帆的房間。
顧楚帆正在看一本經濟方面的書。
顧近舟在他身邊坐下,斂眸端詳他。
顧楚帆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放下書,道:“哥,想讓我做什么,你直說,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顧近舟啟唇,“云城國煦,元娉表嬸。”
顧楚帆是正常的聰明人,一歲多壓根不記事。
他俊逸瀟灑的臉毫無變化,笑著說:“國煦,名字取得不錯,聽起來一身浩然正氣。云城氣候不錯,溫暖如春。元娉表嬸人也很好,很疼我們兩個。”
見他不知情,顧近舟起身朝外走。
這個秘密,他十分好奇,卻又不想知道得太清楚。
因為是青回設下的圈套,一旦他查下去,就入了青回的圈套。
可是不查,“國煦”二字又像道鋼絲一樣勒著他的心,吊著他的胃口。
他行事一向果決,少有如此矛盾的心理。
對父母說了一聲,顧近舟出門,卻沒回自己的住處,去了外公顧謹堯那棟別墅。
顧謹堯正在后花園里打拳。
他雖已不年輕,但是身子骨仍然十分硬朗,拳風勁道老辣,打起拳來英氣颯颯,腰桿筆直,目光鋒銳,說他四十歲都有人相信。
顧近舟靜靜望著他。
察覺身后有人,顧謹堯緩緩收了拳,回眸見是顧近舟。
臭小子一歲多的時候有段時間特別黏他,二十四小時不離他左右,吃住都要在一起,后來國煦的深仇大恨報了后,就不怎么理他了。
如今突然目光深重望著自己,顧謹堯心中感知不妙。
他轉身走到他面前,問:“舟舟,怎么了?”
顧近舟道:“云城,國煦。”
姜到底是老的辣,在聽到云城二字時,顧謹堯就已經控制表情和眼神。
他笑道:“哪里聽來的名字?是你認識的人嗎?”
顧近舟回:“青回。”
顧謹堯眼神一凜,暗道這個青回當真是自私到了極點。
所有人對此守口如瓶,瞞得十分辛苦,他卻故意告訴近舟。
他抬手搭到顧近舟的肩上說:“不用管他。他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你若信了他的話,就中了他的圈套。”
理是這么個理,可是秘密刺一樣撓著顧近舟的心。
當晚顧近舟住在顧謹堯家。
半夜睡沉之際,他感覺到有道身影走進來,幫他往上拉了拉被子蓋好,卻沒走,立在原地,目光疼愛望著他。
一種蒙塵的熟悉感襲來。
顧近舟睜開眼睛喊道:“外公。”
顧謹堯微微一笑,“沒睡著?”
“醒了。”顧近舟坐起來。
顧謹堯伸手輕握他的手臂,哪怕他已經二十出頭,在他眼中仍是個需要他疼愛的寶寶。
可他前世記憶忘卻后,再也沒來他家里住過。
這是時隔二十年,頭一次。
顧近舟道:“只能查出國煦是位緝毒英雄,他的名字被曝出來了,說明他全家已經沒有活口。我和楚帆長得像你們,排除是國煦的家人。”
顧謹堯伸手把他按進自己懷里,“別想了,簡單快樂地活著,不好嗎?”
放在從前,顧近舟頂討厭被人擁抱。
無論這人是自己的外公還是爺爺。
今天卻沒把顧謹堯推開。
他覺得他的懷抱有一種隔了經年的熟悉感。
顧謹堯松開他,“睡吧。”
顧近舟微微頷首,躺下。
顧謹堯重新幫他蓋好被子,起身出門。
一個小時后,估摸著顧近舟該睡著了,顧謹堯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他動作十分輕,可是顧近舟故意沒關窗戶,聽到了。
果然,外公也是知情的。
他卻沒暗中跟上去。
顧謹堯去了青回住的那套別墅。
青回正躺在主臥床上,聽到有人進來,并不起床,心知是顧家人。
很快,顧謹堯推門進屋,立在他床前,冷冷道:“有意思嗎?”
青回這才掀開被子下床,硬梆梆地回:“人要言而有信!”
顧謹堯冷笑,“娃娃親,只是你一廂情愿,顧家人從未答應過!何來的言而有信?”
青回垂著眼皮,“我救了逸風,救命之恩大于天!”
顧謹堯眸光鋒利,“你的命是獨孤城給的,他教你幫你,救你無數次,墨鶴也救過你一命,你拿什么還?都用娃娃親嗎?你只有一個女兒,許得過來嗎?你當年的案子犯得很重,鹿寧為了保你,工作都沒了,你怎么回報?挾恩自重,一把年紀了,欺負孩子們,不覺得很無恥嗎?”
青回繃著臉暗道,無恥就無恥吧。
只要虞青遇能嫁給顧近舟,就一步登天了。
他只要結果,不在乎過程。
就像他最終娶了虞瑜,娶她的手段也不光彩,日子不是一樣過?
顧謹堯道:“聽說你帶了一群毒蛇去嚇唬顏家人?”
青回硬聲回:“他們活該!”
顧謹堯突然出拳,一拳攻在他胸口!
這一招叫黑虎掏心。
他拳風極快,壓根就沒給青回反應的時間。
青回勝在本命蠱和蛇蟲,功力卻不及顧謹堯,這一拳沒閃開,胸口劇痛,天靈蓋都疼麻了。
他嘔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抬手抹掉嘴邊的血,眼神陰鷙,狠狠抬頭瞪著顧謹堯。
下一秒,他口中默念咒語,要召出本命蠱來攻擊顧謹堯。
顧謹堯盯著他蠕動的嘴唇,道:“我可以割了你的舌頭,讓你念不出咒語,變成廢物一個。近舟比我年輕,身手遠在我之上,不跟你交手,是拿你當長輩。他拿你當長輩,喊你一聲叔,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休怪我們手下不留情,替你師父清理門戶!”
青回蠕動的嘴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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