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顧傲霆輕輕的鼾聲。
他又睡著了,元崢卻睡不著。
黑暗里,他盯著天花板,腦中浮現出蘇驚語美麗的臉龐。
她要出國留學,他跟著去陪讀,甚至跟她領證,她都不會拒絕。
可是要那么做嗎?
強迫一個小姑娘早早領證,總覺得在欺負她。
可是不領證,一旦她出國,變數又太大。
元崢這才發覺,十九年相處,他早已經離不開她。
蘇驚語也睡不著了,正抱著手機查怎么接吻。
好家伙!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接個吻,居然有這么多花樣,輕吻、舔吻、吸吻、推動吻、吸舌吻、嚼食之吻、律動之吻、熱情之吻,還有濕吻、真空吻、齒嚙吻、吹氣吻……
看得蘇驚語眼花繚亂。
她默默把招式記下,等下次元崢再親她,就不會那么緊張了。
次日。
蘇驚語還要和外婆、母親去博物院,繼續開會研討古畫修復方案。
元崢有筆生意要一大清早去談,沒法送她。
司機早早把他的邁巴赫開出來,停在院中。
元崢西裝筆挺走出來,拉開后車門,俯身坐進車里,卻見蘇驚語也在他的車中。
元崢微微一怔,笑道:“今天怎么起得這么早?”
蘇驚語不語,只拿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瞅著他,唇角笑盈盈的。
那雙漂亮的剪水秋瞳宛若星河滿布,閃閃發光,柔軟紅嫩的嘴唇像潤澤的草莓。
元崢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又落到她的唇上。
他覺得喉嚨發干,喉結不由自主地翕動一下。
抬眸見司機并沒在駕駛座上。
他扭頭,剛要對蘇驚語說話。
蘇驚語手臂伸過來,攬住他的脖頸,將他的頭拉低,和她的臉齊平。
她湊近他,櫻唇覆上他的唇,用齒尖輕輕咬了一口。
元崢覺得被她咬過的那塊仿佛失去了知覺。
原來親臉和親嘴,感覺是不一樣的。
親嘴更刺激,更容易激發男性的本能。
蘇驚語松開他的脖頸,抬手揩了揩嘴唇。
元崢情難自禁,捧起她的臉,唇壓上她的唇,將那個吻加深。
蘇驚語聽到喉嚨里發出咕咚的聲音,她的鼻子抵著他的鼻子,牙齒和唇舌也在互相打架。
腦子有點暈,臉也熱。
不知過了多久,元崢松開她。
他笑笑地望著她。
蘇驚語雪白面龐像敷了一層薄粉,仿若桃花盛開。
這是她第一次接吻,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昨晚做了那么多攻略,可是被元崢一親,腦子一片空白,全忘了。
她推開車門下車,逃也似的跑了。
元崢也下了車,英俊的臉上原本笑意盈盈,見蘇驚語落荒而逃,臉上的笑僵住。
她這是后悔了?
沉默地站了一會兒,他重新坐進車里,撥通蘇驚語的手機號,說:“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蘇驚語道:“你快走吧,否則趕不上談生意了。”
元崢安靜一瞬,說:“我愛你。”
“我也是。”
“我走了,下午去接你,快忙完時給我打電話。”
“好。”
元崢給司機打了電話。
司機迅速返回來,發動車子。
元崢手指摩挲著唇瓣,一時猜不透蘇驚語到底什么意思?
一大早主動來親他,是怕他難過嗎?
親完就跑,是害羞還是后悔了?
他突然發現,做戀人比做親人要復雜得多。
可能因為把她當成戀人后,變得更在乎,也更容易患得患失。
蘇驚語一口氣跑回家,坐進車里,等媽媽。
她摸摸臉,臉仍然發燙。
她回味著方才和元崢的吻,除了慌亂,是有情動的。
她覺得自己可以好好和他培養感情,從親人慢慢變成愛人。
現實中哪有那么多轟轟烈烈的愛情呢,先婚后愛的也有很多。
她的父母倒是愛得轟轟烈烈,為了在一起不顧一切,哪怕八字相克,改命也要在一起,婚后生下兒子,兒子打小和父母分離,也痛苦。
蘇星妍拿著資料上車,坐到蘇驚語身旁,掃她一眼,問:“臉怎么這么紅?”
蘇驚語不答,雙手捂住臉,側過身子,不讓她看。
蘇星妍笑,“一大清早,急火火地出去,是去見崢崢了?”
蘇驚語嗯一聲。
蘇星妍過來人,自然明白,笑道:“崢崢有進步了,他呀,就是太君子了。如果換了慎之,那小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意識到不對,蘇星妍立馬停住嘴。
蘇驚語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個“如果”。
既然決定選擇元崢,再去想元慎之,對不起元崢。
博物館這邊連開了一周的會,商定下來具體方案。
蘇婳是古畫修復世家,全國數一數二的古畫修復高手,亦是公認的大國手,自然參與此次修復方案,蘇星妍和蘇驚語都得她的親傳,也是參與人員。
《清明上河圖》長達五米多,畫面繁復,人物眾多,細節豐富,修復工程相當繁瑣,和她們一起參與修復的還有三派,一派姓顏,一派姓白,一派姓墨,皆為古畫修復世家。
四派中以蘇婳和顏家名聲最響。
蘇婳是北派,顏家是南派。
蘇婳和顏家的顏鶴松,素有“南顏北蘇”的稱呼。
修復古畫不只是腦力勞動,還是體力活,且要保持精力高度集中,每天都要工作十余小時以后,勞動量很大,墨白兩派年紀在五十歲左右,尚能勝任。
蘇婳和顏鶴松皆已不年輕,自然要由他們的得意門生去做。
蘇婳這邊是蘇星妍和蘇驚語。
顏鶴松是他的大徒弟和他的小孫女。
他的小孫女顏青妤,今年二十二歲,正趕上大學畢業,也過來歷練。
當然顏青妤和蘇驚語皆是通過層層嚴苛考驗,才允許加入《清明上河圖》修復團隊的。
國寶級文物修復,不可兒戲,不是誰都能參與的。
顏青妤和蘇驚語年紀相差不多,都是古畫修復界的少年天才,名字讀音也差不多,二人一見面,大有相見恨晚之勢。
沒幾天便混熟了。
這天忙完,離開文保部,該上車了。
蘇驚語和顏青妤仍然聊個沒完,聊的都是從小到大修復古畫的趣事。
元崢從邁巴赫上下來,拉開后車門,朝蘇驚語看過去。
見她和顏青妤聊得火熱,他面含微笑,耐心等待。
顏青妤見他朝蘇驚語看,好奇地問:“小驚語,那人是你哥哥嗎?”
蘇驚語道:“我小叔叔。”
意識到又說順了嘴,她連忙改口:“阿崢,我男……”
她要說是“我男朋友”,卻聽顏青妤哇地一聲打斷她的話,說:“他好年輕!”
意思是怎么有這么年輕的小叔叔?
蘇驚語道:“是的,他二十多歲。”
顏青妤不由得朝元崢多看了幾眼。
但見他風雅俊朗,溫潤如玉,高高大大地立在車旁,面含淡笑,不急不躁,宛若古書中走出來的世家公子。
雖溫潤卻不失英氣,身上有一種尋常人沒有的氣勢,仿佛遺世獨立。
顏青妤見多識廣,卻也猜不透他到底什么家世,便問:“他是書香門第吧?但又有高干子弟的風骨。”
蘇驚語道:“對,姓元,在我們家長大。”
京都姓元的只那么一家。
顏青妤喔了一聲,“難怪,難怪!”
她朝元崢快步走過去,朝他伸出手,落落大方地說:“驚語小叔你好,我叫顏青妤,我爺爺和蘇婳奶奶并稱‘南顏北蘇’。”
元崢握住她伸過來的手,禮貌道:“你好。”
蘇驚語盯著他握著顏青妤的手。
明明是很平常的見面禮節,可她心里不知為何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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