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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魂煞,乃是至陰至邪的鬼道秘術,以九九八十一條生魂為祭,逆轉陰陽,使修煉者脫去鬼身,成就不死不滅的邪體,在陽間肆意行走,如妖似魔,非天師高道能辨。
此法過于陰損,乃是修鬼道的一法,但極為陰毒,在道家是為禁術,凡是修習者必遭天譴。
“萬魂煞?”宮七臉色大變,道:“我曾看過高祖留下的道簡,曾有記載此術陰損,只要亡魂過半,就能開辟一方獨立界域……”
他話音一頓,此時距離八十一條生魂早已過半。
幾人都看向河畔,四月過了大半,臨近五毒月,河水早已大漲,看似平靜的水面下,卻波濤暗涌,藏著不為人知的巨大危機。
沈青河說道:“那水下的邪物到底是什么東西,真能修成你們說的什么萬魂煞?”
他只恨這些日子看的道經志怪奇書不夠多,也不知這萬魂煞的可怕之處究竟為何,但他會看臉色,只看兩人神色凝重,便知這邪術的危害。
“曾有戲言,湊齊七顆龍珠可召喚神龍,你就當這邪物在將生魂當龍珠好了。”閬九川淡淡地道:“八十一條生魂湊齊被萬魂煞吞噬,他們將永遠被囚于這邪物體內,成為它力量的養分,因為他們的魂魄怨氣極重,而且不能入輪回,怨成煞,越是重,這邪物的力量就越強,以不死不滅的邪體脫離這片水域,跳出三界五行。”
沈青河毛骨悚然:“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水魈,是水魈。”
一記虛弱的聲音突然傳來,眾人扭頭一看,卻見一策臉色發白,渾身濕透,手里還拎著一個三四歲呆愣愣的小孩。
閬九川走過去,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宮七說道:“他沒說過嗎,他也是監察司的一員,是豐家那邊派的人,這片水域出事后,他在這邊鎮守。一策師兄,你和那水魈交手了?”
一策點點頭,將這小孩往他那邊一送:“這小孩被拖到水里了,我搶回來的,和它交了手,它就是個虛體陰靈,后背馱著一個雙頭腐尸,雙眼如核桃大,渾身發黑,獠牙如尖刺,法力高強。”
他看向閬九川,苦笑道:“若不是道友的雷符,只怕我要葬送在水底下了。”
眾人看向閬九川,雙眼亮晶晶的,她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想要。
閬九川卻是看著他身上沒散去的陰氣,道:“你中了尸毒。”
一策強笑,抬手伸了過去:“瞞不過你,道友救我!”
眾人一看,嘶的抽了一口涼氣,但見他手背被扎了兩個洞,黑幽陰森的煞氣從里面傳出來,整只手腫脹發黑,看著像是不中用了似的。
閬九川讓他掠起袖子,見小手臂也已經因為尸毒的煞氣侵蝕而發黑了,當即取了金針,手一甩,一排金針被她齊齊扎向他的手臂,道韻拂過針尾,嗡鳴一聲,針尾齊齊震動。
一策整個手在抖動,一張本是青白的臉變得通紅,他感受到整條手臂在如雷火灼燒,滾燙熱辣,痛癢難耐,但在這雷火針下,那蝕骨冰寒的陰煞氣卻往手心指尖逼去,便死死地緊咬牙關。
沒多久,眾目睽睽之下,一策的指縫,竟是滲出黑如墨汁的毒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惡臭難聞,不禁臉色幾變。
如果這尸毒不除,整個人會變成什么樣,不必細說。
隨著毒液逼出,一策的臉色也漸漸地好看不少,一直到整條手臂都變回正常的顏色,他也感到體內那蝕骨陰煞除了。
閬九川起了針,又給他一丸吃了,道:“中過尸毒,體內陰氣殘存,這一點你自己會除,我就不費事了。”
“大恩不言謝。”一策斂袂,向她鄭重地施了一個茅山派謝師禮,這是把她當師父那一輩來拜謝敬重了。
跟著前來以及留守在此的諸道亦有十數人,見了這一幕,都目光灼灼地看向閬九川,眼神敬畏,這是有真本事的大師啊!
有奇術,更可救人,她用她的本事來證道!
經了這遭,誰還有什么質疑,就算有,也不敢作對,誰知道以后會不會求到她這里?
閬九川的目光掃過眾人,又不經意地掠過人群中的明清,眸光連閃,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明清一直注意著她的行事,面上神色難辨,眉頭緊鎖,在和閬九川的目光對上后,心虛地低下頭。
此女果然不好對付!
閬九川又看向宮七手里的小孩,問:“他如何?”
“受了驚駭,有點失魂,我為他點過靈了。”宮七回道。
閬九川點點頭,這時,有一對男女跌跌撞撞地喊著鐵柱沖過來,看到宮七手里的孩子,嗷的一聲哭了。
宮七把孩子遞過去,交代了一番,留下一道符,兩人千恩萬謝地抱著孩子回去了。
閬九川為確定那水魈是否在煉萬魂煞,就去了義莊,看到那些還來不及安葬的尸首,燃了符,看到青煙入七竅,眾人都臉色難看。
真的是萬魂煞!
“水魈本就是虛體陰靈,吞噬了這么多生魂精魄,它已成氣候,如今在水下已能控制水域,若是修成萬魂煞,即可凝煉出真正的肉身,脫胎換骨,脫水而出。”閬九川捏著腰間帝鐘沉著臉說道:“現在這里有將近五十具尸體,是能找到的新鮮的,若是被拖入水底沒有找到的呢?到底還差多少,不好說。若是湊齊了,那它的法力就不止在水下,而是能上岸,到時候別說水下鬼域,便是整個邛水鎮,只怕都會成為人間鬼域。”
眾人心下也有些沉重。
都是道門出身的,自然明白閬九川話里的意思,就是說這水魈修成圓滿,這邛水河畔徹底化作死域,不但水中生物絕跡,草木枯萎,就連活人靠近也不能幸免,上了岸,就更是人間煉獄了。
“閬道友既有金蓮證道,一身正氣,連監察司特意來請你出手,可見你的本事之大,區區水魈,想必道友也能輕易誅滅吧?”明清這時開口說了一句。
這話聽起來是捧閬九川,但總感覺有點陰陽怪氣的。
閬九川眼神瞥了過去:“你這是要捧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