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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侯的貼身小廝叫金康,此時看著自家侯爺,那眼里的驚駭和恐懼竟比外面聽到的消息還要來得更重一些。
尤其是看到被面上那暈開的烏血,更是嚇得臉色發白,疾步上前,道:“侯爺,您這是怎么了?奴才這就去傳府醫。”
他一溜煙地出去了。
鎮北侯捂著突突亂跳的心,只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頭痛欲裂,那種痛楚,竟又讓他想起昨夜的夢魘,那樣真實。
他甚至召出了金甲蠱。
但只是一個夢,又怎會讓他心神大亂,渾身乏力。
鎮北侯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似的,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勁,里衣更是濕透了都貼在身上,涼颼颼的。
金康去而復返,走過來扶起他:“侯爺,府醫馬上就到,您……”
他驚恐地看著自家侯爺忽然變得兩鬢斑白的頭發,已經那老了十歲不止的臉,怎么過了一宿,侯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鎮北侯察覺到他的神色不對,沉聲問:“怎么?”
金康不敢開口。
鎮北侯皺眉,使勁推開他,下了床,兩條腿也是乏力得緊,像是軟綿的面條,險些站不住要栽倒下去。
金康扶著他,三兩步就來到梳妝臺前,那里有一面銅鏡,鎮北侯不經意地一看,面露震驚:“怎么可能!”
他撲到臺前,拿起銅鏡,伸手摸向臉,這老了十歲不止的人,是他?
這不對勁!
鎮北侯狠狠地摔了銅鏡,臉色陰沉如水,眉心皺成一個川字。
一夜之間,他的精氣像被全然抽走了,怎會如此?
難道僅僅是因為昨夜無端生出的夢魘,他很少夢見閬正泛,便是有,也很模糊,出現一下子就沒了。
可昨晚的夢,他將自己拉進了刀山火海,受烈焰焚身之痛,夢境還真實得不像是個夢。
只是做夢,就會弄得自己失了精氣嗎,難道就因為他是鬼?
鎮北侯喘著粗氣,低頭看著雙手,他難道是中了什么暗招,還是毒?
府醫很快來到,看到鎮北侯的樣子,也是嚇了一大跳,連忙放下藥箱,上前診脈,這一上手,眉頭就皺了起來。
鎮北侯看著府醫那眉頭擰起滿臉凝重的樣子,便問:“本侯可是中了毒?”
府醫一愣,道:“侯爺的脈象倒不像是中毒的樣子。”
“那本侯一夜之間成了這副樣子,總不能是鬼上身吧?”鎮北侯的臉黑成了鍋底。
府醫立即回話:“我看侯爺的脈象倒像是精血過失,氣血兩虧,又因為奔波勞累而肝火上升才……”
鎮北侯顯然對這種說辭不滿的,什么氣血兩虧,讓他一個正值壯年的大男人會一夜之間變成這樣,除非尸殭來吸血。
他想發作,但不知想到什么,臉色幾變,擺擺手,道:“開些補氣血的湯藥過來。”
府醫應了下來。
鎮北侯的臉色陰沉至極,想到了夢中自己召喚了金甲蠱,然后他就出了那個可怕的夢魘,難道那不完全是夢,而是有人對他施了術?
他神色一寒,后背生出一層密汗,召來暗衛,詢問昨夜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得到的回話是一切如常。
鎮北侯雖有數,那些玄門術師有什么手段,他如何不知,就好比靈巫,一樣叫人忌憚,作為手段通天的術師,要瞞過這些暗衛,有何難?
或許人家根本不必來到他身邊,只要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啥的,就能動用什么邪術將他給咒了!
鎮北侯陷入了陰謀論,心亂如麻,如果是朝中政敵,要對付他,無非是用朝堂手段,像對付他家里人那般,應該不會用到術上面?
所以誰會如此的大費周章?
偏偏夢里是閬正泛。
他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大,像只狂躁的困獸似的,怎么都走不出那個令人焦躁的牢籠。
暗衛退下,金康問:“侯爺,是不是有人對您下了邪降之術,如果是這樣,我們何不請了監察司來查?”
鎮北侯一愣,是啊,監察司可以,但是,他想到身上的護身蠱,又搖搖頭。
不能讓人知道他身上有此蠱。
鎮北侯搖頭:“暫且不用,去找老常來,還沒找到靈巫嗎?”
“還沒有消息。”金康也才想起自己在外聽到的,有些躊躇地道:“侯爺,外面忽然有個說書的,在光明茶館說了一個新的話本。”
“說話說全,不要說一半。”鎮北侯滿臉不快。
金康便把那話本的內容三言兩語就說了,大意就是某人用惡毒的邪蠱害了一個少年英雄出身的將軍,兩人曾經親如兄弟,出生入死,但為了取代其位,不惜用巫蠱之術害人,使他看起來傷重而死,后來那人平步青云成為新貴侯爺,事后還假惺惺的替故人祭奠,忠義仁厚的名聲攬盡了,可惜兒子不成器,臨娶妻還鬧出了一出英雄為美打架的丑事從而退婚。
話本雖然沒指名道姓,但烏京的人都不是傻子,這樣的原型稍微一對比,也不必如何細挖,就對上了。
這是說當年閬正泛的死另有蹊蹺,是鎮北侯用蠱毒害了他呢!
鎮北侯身子一晃,目眥欲裂地盯著他:“誰,誰寫的話本,怎么可能,什么時候傳出的?”
他腦子像被一道驚雷給炸響了,嗡嗡的,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話本傳出來,早不傳遲不傳,他回來了才傳。
是了,一路上他就覺得不安,入了城,這不安就沒落下過,果然就接連發生了一串的事,從那孽子,到夫人奶兄放印子的事,還有女兒至今也沒能有個消息。
眼下,一夜之間自己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而外面卻傳起了這等致命的傳言,前面種種不過只是小菜,害閬正泛這個話本,才是絕殺之箭。
這是針對他的一個局,還是殺局!
藏在這后面的欲殺他的人到底是誰?
鎮北侯又驚懼又惶恐,越想腦子越亂,氣血上涌,一個激動之下,又再度噴出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在意識消散之時,他腦海里出現的是昨夜的夢魘,閬正泛向他伸出手,將他拉進了刀山火海……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閬正泛,他討命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