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閬九川身上的煞氣稠得叫宮七心驚,但更讓他心驚的是她所說的,這守陣人并沒有辯駁,所以,這個大陣的妙用,當真是利用英靈的功德愿力去滋養龍脈潤國運。
大鄲立國兩百年,這國運不衰,竟有這么一部分原因在嗎?
宮七頓覺喉嚨干澀,臉上滾燙,腦袋嗡嗡的,玄族的老祖宗們,竟干下如此有違天和的事,這和他們要守的道,背道而馳。
千萬別說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人死了都要利用,要榨干他們的最后一點價值,叫他們死了都不得往生,這不是小節,而是失道。
啥,一切都是為了國運而為?
一個王朝,自有它的定數,國主強而仁慈,江山人才輩出,繼承人有能力承祖輩之志,治國有方,國運自會昌隆,但長盛不衰,卻是不可能的,不管在哪個世界,從來沒有一個王朝可以長盛不衰。
是以,用英靈愿力去滋養龍脈潤國運,這壓根站不住道。
但閬九川這煞氣,僅是因為察覺到了真相?
閬九川盯著紫霄子,道:“你一直在此守陣,也就是說,澹臺皇族一直知曉這個大陣的存在了?”
“自然,老夫勸你安分離去,否則,一旦玄族追究,你擔不起這后果。”紫霄子不清楚閬九川的底細,看到她身上的煞氣,怕她發瘋對自己下手,很識趣地沒去刺激她。
閬九川一笑:“追究?你的主兒知道你在偷偷截取這點愿力嗎?”
紫霄子臉色一變,目光閃爍。
“巧了,他也是玄族的呢。”閬九川一拍宮七:“自己人,你說他讓那啥執法堂的人將你帶走,會怎么處置你截取功德愿力為己所用?”
什么?
紫霄子看向宮七,目露驚疑。
宮七有些無奈地看向閬九川,你想如何?
閬九川神色疏冷,淡淡地看過來,眼里沒有一絲溫度。
宮七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道:“我是宮家的弟子。”
紫霄子自然會認得各族的身份令牌,看清楚后,就道:“大水沖了龍王廟,既然都是一家的,何不好好說?”
“澹臺設這陣,其余幾族也知道嗎?”
紫霄子看閬九川的眼神帶著忌憚,道:“自然知道。”
“胡說,我從不曾聽說過。”宮七十分氣惱地辯駁。
紫霄子坐起來,冷笑出聲,強忍身上劇痛,道:“此陣乃是兩百年前,由已達筑基境的通達大師親手所布,陣中有陣,使英靈之力生生不息。當其時,除卻澹臺老祖澹臺敬,還有宮家的宮無與,豐家的豐長圣,榮家的榮太淙,均有助一臂之力,這也是幾大玄族同氣連枝的由來。”
所有玄族參與進來,講究的也是彼此牽制和約束,一個秘密,共同知曉,才能更好的扭成一股繩。
宮七白了臉,他口中的名諱,全都是幾家的老祖宗。
他看向閬九川,囁嚅著嘴:“我真的不知……”
紫霄子道:“你自然不知,你才多大?這陣,到底……也不宜外傳,知道的,都是些老人罷了,輕易也不會傳出去。”
他腦中有異光閃過,盯著閬九川:“你問得如此詳細,又窺得此陣精妙之處,你欲如何?要是你想毀陣,我勸你莫要異想天開,這事關國運,你承擔不起國衰這后果。”
宮七:要糟!
糟老頭在母老虎頭上裝大神呢。
果然,他這話才落,閬九川就笑了,笑意不達眼底,道:“國衰,關我屁事?這國是我治下還是我亂世,都不是。它要衰,也是國主昏庸,朝廷無所作為,為官者尸位素餐,朝廷腐朽才會衰竭。而此陣存在,恰好證明玄族無道失道,是你們囚困英靈,違逆天和,才使得因果反噬。便是弄死你,我也是替天行道罷了。”
她說著,又向他搖了一道鐘鈴打過去。
紫霄子嗷的再次發出一聲慘叫,氣息更弱:“你,你敢……”
閬九川仍想上前,宮七伸手攔了一下,道:“別沖動。”
閬九川充滿殺氣的眼神看過來:“你要保他?”她譏誚出聲:“也對,你們本來就是自己人。”
宮七沉聲道:“他只是守陣人,要是突然死在你手上,你,甚至閬家都會招上麻煩。”
閬九川神色一寒。
兩人四目對視,火花滋滋的。
紫霄子乘機想偷溜,沒等他跑,兩人就跟渾身都長了眼睛似的,一個揮鎖魂鏈,一個則是砸過來一道符。
紫霄子被炸得徹底暈死過去。
宮七:“……”
他表情無語,看紫霄子離死也沒差多遠,便道:“你到底在憤怒些什么?是不忿玄族所為,還是別的?”
閬九川冷冷地一瞥,看向那龍脈,沒說話。
她自己也說不清,這心中悲憤是因為什么,她知道,不止是因為這個大陣導致英靈無法往生的緣故,還有更大緣由,可她不知道。
她缺失的那一魂二魄,必是她缺失的記憶所在。
她是誰,她曾發生過什么,都在那一魂二魄里。
越是不知,越是憤懣,戾氣越重。
將掣忍了許久,小聲道:“宮七也說得有點道理,這事棘手,你千萬別沖動。你也本來就想好了,沒弄清楚被困的緣由,絕不動手的,不要因為一時憤懣而沖動,連累了家里人。”
“閉嘴!”閬九川煩躁不已。
將掣不敢吭聲了。
閬九川何嘗不知這事變得棘手,甚至束手束腳,可這三千英靈,她是必要渡他們一程的,尤其是知道被囚困的原因后。
她看著那些功德愿力飄向龍脈,雙眼發澀,兩百年了,他們其實已經被榨得所剩無幾了。
且看伏亓的神魂開始變虛便知道。
就算她不渡,他們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對啊。
她渡與不渡,他們都會從這個陣消失的,遲早的事,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等到最后一刻?
而伏亓會從陣中出來找到她,就是天道給他們的一條生路,是天意,她怎么做,都是順應天意而已。
所謂玄族,敢和天斗么?
閬九川雙眼變得晶亮,轉過身,看了那紫霄子一眼,再看宮七:“既是你們的人,那就還給你了,帶回去交給宮少主吧,且看看他怎么說。”
宮七:“……”
她這是甩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