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七會想查看失蹤人口,也只是奔著閬九川的卦象而臨時起意,但他沒想到的是,年前還真的出了好幾樁報上京兆的失蹤案。
八個女子,不分年齡大小,生辰八字皆是純陰,而命數……
他的手飛快地掐算,全是已死之數,這還只是烏京城內的,那么其余的縣府呢,又會有多少人?
宮七臉沉如水,妖邪尚未出,便有數名女子死亡,還都是純陰八字,是巧合?
可去它的巧合吧,卦象擺在那,又偏是純陰八字,才沒有那么多的巧合。
那么問題來了,這妖邪既然未出世,這些女子,是有人送過去喂妖邪?這個人到底是人,還是妖鬼?
不管是什么,總歸是做滋養妖邪之事。
宮七為防出錯,干脆就擺了一個召魂法陣,用那幾個女子的生辰八字,包括閬九川口中的丁素秋,施了一個召魂儀式,但無一例外的,一個都召不來。
宮七渾身發寒。
一個都召不來,那就是說,她們不但死了,連魂魄都沒了?
宮七沒有想太多,立即拿出一道珍貴的千里傳音符,掐了印訣,燃符傳音,此事非同小可,光是他和宮四,只怕難以對付。
和少主結束傳音后,宮七抬頭看向已經黑下來的天空,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灑下,夾雜著凜冽的寒意。
沈青河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不妙,問:“如何?”
“都已經死了。”
沈青河登時沉了臉。
這個年,不好過了!
宮七扭頭說道:“此事并非你們所能對付,但有一點,若沈大人敢往,不妨幫忙一查,這也算是一個線索。”
沈青河冰冷地道:“如果是邪祟所為,我們確實無法抗衡,但若是人為,我們本就是為民請命的父母官,自無不敢往的,我們也需要給苦主一個交代。”
“嗯。別的人不敢說,但這個丁滿谷之女,丁素秋的失蹤,該是和她的夫婿脫不了關系,那叫卓逾的,若能順藤摸瓜,該能查到和他有聯系的人,而此人,大概都和這些失蹤女子有關。”按著閬九川說的,跟卓逾接頭的,那必然是個人,而那人身后又站著什么,卻是得查了。
沈青河道:“你便是不說,我也是要查的。他的妻子失蹤,他做夫婿的,沒及時和岳家通稟,而是隱而不發,直到岳家帶人強闖進府,瞞不住了,才傳出她私奔的消息,這便是一個莫大的破綻。”
作為一個男人,頭上綠了,要么是徹底隱而不發,一封休書過去,但岳家那邊肯定是要告知的,不然師出無名。而因通奸被處置的婦人,是一休一個準,狠心的便讓其暴斃,怕是岳家都不敢說什么。
但那卓逾,不但瞞著,等岳家強闖進門,瞞不住了,才說妻子跟人跑了,自己實在不想岳家傷心才想著找回來再作打算?
這誰信?
緊接著,那丁滿谷就出事了,證據鏈還這么齊全,怎么看都是準備充足,是要弄死他,好讓此事沉下去。
證據鏈再齊全,沈青河都保留看法,因為他不信人性。
“我倒沒想到,這只是一個小人物,也值得玄族的道長如此相護。”沈青河看向宮七,很是有些意外,道:“難道是因為他是涉案的其中一個家屬?”
宮七雖被他的陰陽怪氣給嗆了一下,搖頭道:“不過受人所托罷了。”
“哦?”沈青河瞇眼,道:“丁滿谷若有此人脈,也不至于在京兆大獄遭那罪吧?”
“前世燒了高香唄,竟也在人海中遇到那么一個貴人,愿意保他。”宮七撇嘴道。
“誰呀?”
宮七似笑非笑:“告訴你,你也不認識。一個狡詐,慣會扮豬吃老虎的小娘子,就開平侯府那九姑娘。”
他也沒啥不能說的,沈青河這樣的老狐貍,他不說,他肯定會去問丁滿谷,畢竟人都到了他地盤了。
此人正氣,想來也不會對一個小姑娘下黑手。
沈青河:“!”
巧了,他還真認識。
宮七看他神色古怪,心里咯噔一下,斂了笑:“怎么,大人認識?”
“小九娘如今在哪?”
宮七:“……”
這就是默認了。
天尊哎,他有點臉疼怎么辦?
宮七眼睜睜地看著沈青河表演變臉,那張冷臉是消失了,變得溫和慈祥,話也多了,只是都圍繞著閬九川問的。
諸如人長高沒,可有長肉,身體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云云,跟個老父親似的啰嗦。
還有,他眼角晶瑩又是什么鬼,為什么說著說著,他的眼就濕漉漉的,一副閬九川孱弱就很慘的悲傷模樣。
宮七連忙告辭。
沈青河哼了一聲,反正妻子年初二不用回娘家,女兒不在烏京,也素來都不是初二回的,不如他們仨也去護國寺住一宿,正好讓沈鵬跟人家道個謝?
就這么辦。
閬九川尚不知有故人將至,她用過齋食,又把自己關進了禪房,并且在房內布置了一個迷蹤法陣,免人強闖,隨后燃了香,召出符筆。
玉骨符筆,用意念摧動,可逆天命,定乾坤,可為筆畫靈符,亦可作符刀,鐫刻新紋,自帶神之意。
她本不用如此麻煩,可既然這金剛塔是被人從豐家偷出來的,流落在外多年,若不是到她手里,估計就一直沉在歐家水榭下,徹底變成陰煞邪惡的法器了。
現在是她的了,為免以后豐家強搶,她不但要把金剛塔的血煞邪氣徹底祛除,更要重新淬煉一下,至于怎么淬,她已有了想法,眼下,得先把它加些道紋。
要怎么改,她也有了計較,便是以元神入塔,除煞改紋,引器靈與她共鳴認主,這才能徹底成為她的。
“子時之前,便是天塌下來,也莫要讓人來打擾我。”閬九川對將掣道:“一旦被人驚擾,我元魂在塔內遭到反噬,怕是出不來,而成為器魂。”
元魂入塔,一旦遭到反噬,她會成為里面的器魂,只能等待下任主人出現。
將掣:“你魂魄不全,還要賭這么大,你真是癲出新高度,要是真折在里面……”
閬九川定定地看著它,道:“要是折在里面,那你就幫我找另外的一魂二魄。”
將掣一怔,很快就蕩了出去,留下一句:“得了吧,禍害遺千年,你折不了。”
該死的,這癲人令它糟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