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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洛中和寧大順他們趕到時,閬九川已經凈了手,準備入臥房了,二人看了她的臉色,又是一怔。
說是休整一下,是磕的啥妙藥,這臉色可比之前好看多了,至少瞧著不會像個死人。
閬九川帶著建蘭入內,看他們仍想跟上,便道:“我這是要給婦人施針。”
二人腳步同時一頓,有些訕訕的。
歐夫人就道:“我去看著,你們在外等著吧。”
彼時,寧氏醒了,虛弱地躺在床上,正由自己的奶嬤嬤陪著,看到有人進來,還激動了些,但興許是沒看到想要見的人,眼中露出一絲失望。
歐夫人快步上前,道:“好孩子,辛苦你了,我們已經遣人快馬去我娘家接珀哥兒回來了。”
過幾日是歐家老太爺要過大壽,歐珀奉命送些辦宴時要用上的大貨前去,豈料家里就出了這樣的事。
寧氏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虛弱地嗯了一聲。
“小姐,這就是老奴和您說的閬家九姑娘,也是她救下您和小少爺的呢,如今為您施針來了。”寧氏的奶嬤嬤魏氏引了閬九川上前。
寧氏聽了,掙扎著想起身,就聽得一道清冷的聲音:“莫亂動。”
她身體微僵,看向那人,對方眼神和她的聲音一樣,清冷冷的,卻懾人心神。
明明是和自家小姑子一般年紀的小女孩兒,偏讓人覺得畏懼。
“你身體正虛,就別折騰了,遭罪的還是你自己。”閬九川看向身邊的人:“這里不用那么多人伺候,都出去吧,留兩個就行。”
除了建蘭,魏嬤嬤把人都清出去了,自己和歐夫人卻是留在了房中。
閬九川解釋了一番,她這針法對癥的是什么,會有什么效果,便讓魏嬤嬤把她的大衣物除了,讓建蘭點了一支艾香,她則是攤開了歐府準備的針包以及各種針法要用上的物事。
銀針閃閃,閬九川只掃了一眼,便拿起一根,她雖然沒有記憶,但這針拿在手上,她第一感覺就是,還有更好的,至少她見識過,甚至用過。
“正常的雷火神針,本法其實是艾灸法,用特制的艾條熏刺穴位,從而達到祛寒濕和關節痛的功效,但那對于你體內的陰毒,效果一般。我這針法,一樣是雷火神針,卻是以針刺入穴,吟雷咒,引雷火電意入針,可拔除你體內的陰煞之毒,或許會有些疼,你忍忍。”
寧氏虛虛地頷首:“有勞。”
她生產時經歷的一切,足以打破她往日的認知,心神早已被刺激得大亂,若不是武將之家出身,自小習武,心性要比一般貴女強大些,恐怕她此時也早被嚇得半瘋半癲。
如今她尚能清醒,但身體,卻是陰寒麻木,她感覺不到半分暖意,就感覺這身體不是自己似的。
閬九川的話,大大的撫慰了她,能好起來,疼又有何不能忍的?
取穴針刺,講究的手勢和針法運用,閬九川的針到了手上,腦子就變得異常清晰起來,針法涌現的同時,她的手穩穩當當地刺穴落針,沒有半點遲疑,彷佛早已千錘百煉一般。
房內幾人都屏氣噤聲,目露驚訝,竟真的會。
建蘭更是生出了一絲敬畏,九姑娘所露的本事,越發的叫人震驚,她還會些什么?
閬九川很快就在各處穴位上落了針,尤其是婦人腹陰之處一帶,扎了密密的十幾根,等全部扎下,她才雙手掐訣,引天地之氣于手,嘴上吟咒:“雷霆官將,火德星君,藥奏奇功,針藏烈焰,掃蕩妖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115.
噗。“哇……”建蘭捂住驚呼。
但見閬九川的手上起了一團熾目的帶著紫色的火焰,她手上的火拂過寧氏身上的針,嗡的一聲,那些針齊齊鳴動。
寧氏哼了一聲,眉頭蹙了起來,蒼白的臉有一瞬的扭曲,疼痛傳遍周身。
她感覺全身像是觸電了一般,有萬千螞蟻在身上游走啃咬,那種尖銳的刺痛令她微微抖動,不得咬緊了牙根。
但片刻后,疼痛不再那么猛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火躥向四肢百骸,雖有些炙痛,但那暖意卻令她喟嘆不已。
閬九川手中的火已經消失了,可歐夫人卻死死地盯著她手心,沒有符,沒有任何紙,只是念了咒,就起了火。
神乎其技。
這就是修道之人的本事么?
如此本事,卻保不了她兒的一雙眼,天下還有人能護著她兒的眼么?
歐夫人心痛如絞。
她的情緒似是被閬九川感知到了,淡淡地瞥過去一眼,一言未出。
留針的時候,她坐在一旁的杌凳,問:“你這一胎尚未完全足月,你的身體也尚可,怎么會突然發動,之前到過什么地方?”
一對母子鬼,同時瞪上歐府一個全陰體,一個將產的胎兒,想要同時奪舍成人,這定不是偶然。
他們若成功,都會修成鬼修,以人身修鬼道,一旦大成,歷天劫都不會被誅殺,而渡過了,則成鬼仙。
打的好主意。
寧氏搖頭:“我雖未足月,但也快滿九個月了,奶娘也不讓我到處去,再說天寒,我們也不能去哪,不過……”
她看了歐夫人一眼。
歐夫人被這眼神看了愣了下,想到什么,道:“今日是淼淼的生辰,我就在西湖暖閣擺了個小宴,把她的嫂嫂和幾個侄兒侄女都帶過去煮茶賞雪玩樂,權當賀生辰了。”
寧氏點頭。
“這小宴玩到一半,忽然就起了狂風,緊接著,正和侄子堆雪人的淼淼就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然后暈過去了,可很快的,她自己又醒來,卻是變成了另一個人。”歐夫人想到那畫面,臉色雪白,驚魂未定。
寧氏道:“我當時也被嚇到了,尤其是淼淼沖我猙獰一笑,我就感覺到渾身冰涼,渾身陰嗖嗖的,很快就見紅了。”
那就是這對母子鬼在西湖那邊躥出來的,那邊也不知有些什么東西,竟讓他們在其中蟄伏著。
“將掣……”
將掣哼了一聲:“別說,我知道你要說啥。”
還不是讓他干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