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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嚴得了表揚,開開心心地走了。
林知清心情不錯,去往卷宗室的腳步都要輕快了一些。
她拿到凌朔的病情卷宗以后,直接回了林家。
天色漸晚,朝顏點上了油燈,好奇地開口:
“小姐,桃花癲是什么意思?”
林知清抿唇,桃花癲也叫作鐘情妄想精神分裂癥。
由于這種病癥多發于春季桃花盛開的時節,所以得名桃花癲。
這種病癥發病原因不明,有遺傳、心理社會、人格特點等多種原因,醫學界一般認為這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
林知清邊看卷宗邊回答:
“說簡單一些,得了桃花癲這種病癥的人,會堅信某個人對自己產生了愛意。”
“別人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病患解讀為在向他示愛。”
“啊?”朝顏第一次聽到這么奇怪的病,不免覺得驚訝:“那若是別人否認和拒絕了呢?”
林知清想都沒想便開口了:
“即便別人否認,病患仍然會堅定不移地相信別人深愛自己,嚴重情況下甚至會對別人糾纏不休。”
“小姐,真的有這種病嗎?”朝顏一臉疑惑:“我怎么感覺聽起來有些像天方夜譚呢?”
“這是一種精神異常的表現,不是思想認知問題,是確實存在的。”林知清回答道:
“比如這大理寺卿的連襟凌朔,曾經一口咬定太傅家的孫女兒心悅于他,人家姑娘大婚之日還被鬧了一回。”
“我曾經聽姑姑說起過這回事,聽說那位小姐在夫家過得很不好。”朝顏的語氣略帶憐憫。
林知清也是知道這一回事的。
大盛本沒有心理疾病這一概念,當時凌朔口口聲聲稱人家小姐同他有私情,直接影響的是人家姑娘的名聲。
官宦人家最講究的便是一個名聲。
即便人家姑娘咬死沒有這回事,還是被誤解了,在夫家過得并不好,小妾一個接一個進門。
偏偏此事在世俗的眼光中,乃是姑娘的錯,太傅也不好插手。
一個心理疾病,白白毀掉了一個女子。
林知清先前是抱著將凌朔治好,可以順道幫那個姑娘澄清的心思接下這個病患的。
可那時剛過了一段時間,便出了四叔的事。
治療中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該怎么樣才能利用這件事,達到讓大理寺卿周崇正脫離鎮遠侯府的目的呢?
林知清捏著下巴,仔細思索了起來。
與此同時,鎮遠侯府。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江云鶴胸口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我讓你去詩會是讓你控制李錦之的,你倒好,竟然被一個林知清弄得迷了心智。”
“如今我知道你中了林知清的圈套,可是刑部尚書呢?”
江流昀背脊挺直,跪在正廳當中,一言不發。
江云鶴近來諸事纏身,心情當然不怎么好。
他咬了咬牙:“陸淮對我們鎮遠侯府流出去的東西緊抓不放,兵部那邊斗法是斗不過戶部那些人的。”
“要不是我騰不出手來,又怎會讓你去做刑部尚書之事?”
“我交給你的事你一向做得一塌糊涂!”
自事情發生以來,這些話江流昀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他脖頸上青筋暴起,卻又不得不強壓心中的怒火。
江云鶴看到他這副樣子,便知道他心中不服氣,于是冷笑一聲:
“怎么,你不服氣?”
“你且說說,我可有哪句話說錯了?”
正是因為沒有,江流昀才找不到話來反駁,但他不能接受的是,這些事情江流昀本就不想做。
江云鶴不知江流昀的心理,又開始抨擊起了林知清:
“你白白同林知清相處了這么久,竟然不知這女子就是個禍害?”
“便是她同李錦之在一起了,那又如何,同你有什么關系?”
“陸家那小子為何不幫她出頭,偏偏是你跟個蠢貨一樣跑過去……”
江流昀一忍再忍,聽到這話以后,卻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父親,你別拿我同陸淮比!”
“呵!”江流昀冷笑一聲:“怎么,搶不過他,你惱羞成怒了?”
江流昀捏緊了拳頭:“父親,你對外永遠都寬和仁善,為何總是用最惡毒的話攻擊我,用我在意的事威脅我?”
“你是我的兒子,合該同我一樣出挑,而不是爛在淤泥里!”江云鶴想都不想回嗆道。
江流昀氣急,也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出挑?父親,你恐怕是忘了當年林從戎緊緊壓你一頭的時候了,若是你真的勝過了他,又怎會不擇手段做出那些事情?”
“啪!”
江流昀是先聽到聲音,才感受到臉上傳來的痛感的。
他沒有感到驚訝,僅僅是抹了抹嘴角的血跡:
“父親,被我說中了,對嗎?”
“說中又如何?”出乎意料,江云鶴在這個時候反倒冷靜了下來:
“即便是我不擇手段,也得到想要的東西了,那你呢?”
“你不僅敗給了陸淮,還敗給了林知清。”
“我做這一切,不過是不想再回到那個人人可欺的時候,你以為外頭的人為何尊稱你一聲江世子?”
江云鶴的聲音略帶嘲諷:
“世子的名號難道是你自己得來的嗎?還不是仰仗于我?”
“我拉你起來,不過是不想讓你跌回泥潭,你倒是好,做事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如今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你難道還看不清嗎?”
“兵部與鎮遠侯府牽連太深,牽一發而動全身,你以為戶部為什么能夠查到這么深的地步。”
“陸淮確實有本事,但若不是上頭的人默許,他們怎么會如此順利!”
若是江云鶴方才的話江流昀聽不進去,但現在的這幾句話,卻讓江流昀如墜冰窖。
他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江云鶴。
江云鶴見他終于有所醒悟,狠狠吸了一口氣:
“狡兔死走狗烹,這本就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從前的林家是,如今的江家也是。”
“在這場戰爭當中,林家和江家,只能活一個。”
“你若是再不清醒,江家只會一敗涂地!”
江云鶴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