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清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林泱泱往后一撤,二人的身影沒入房檐之下。
同一時刻,一道人影自她們頭頂一躍而過,朝著方才那兩個衙役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的身姿矯健,身高八尺有余,飛檐走壁的姿勢相當熟練,頭時不時還朝著四周轉動,一看便是在觀察環境。
直到人走了有一會兒了,林泱泱這才放開了手。
林知清卻還沒有放松,只輕輕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此人的武藝在我之下,但輕功極好,我瞧著應當是特意訓練過的,但又不像探子。”
“身姿矯捷,行動時絲毫不留痕跡,且他的身上有股死人味兒。”林泱泱嫌棄地往鼻尖扇了扇風,很快便下了定義:“應當是死士。”
“死士?”林知清秀眉微蹙。
林泱泱點頭:“盛京城中豢養死士的家族不在少數,但大家明面上肯定是不敢說出來的。”
“這東西勞民傷財,只有那種大家族才會培養,如今看來,這刑部還真是熱鬧。”
林知清心中隱隱不安:“堂姐,你方才說他的武藝敵不過你,有幾分把握?”
林泱泱捏了捏下巴,雖然不知道林知清為何突然問起了這個,但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八成把握。”
得到確切的答案,林知清點了點頭:“堂姐,你知道刑部大牢在哪嗎?”
先前與四叔碰面時,林泱泱沒跟過來,故而林知清有此一問。
林泱泱點頭,指了一個大概的方向。
林知清當機立斷地開口:“堂姐,我自己去殮房就可以了,你現在快去刑部大牢。”
“進了大牢以后,你大概走千八百步再往右轉,第三個單人牢房內關著的便是四叔。”
“你想辦法混進大牢,務必要護住四叔!”林知清面色嚴峻。
林泱泱一時沒搞清楚狀況:“我們不是來找尸體的嗎?怎么又扯上四叔了?”
“堂姐,方才那死士來歷不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怕是有人按捺不住,想對四叔動手。”這與林知清之前的擔憂對上了。
若是有人對四叔下手,再營造出他畏罪自殺的假象,那這件事死無對證,林家便會毫無翻身的余地。
雖只是出現了一個死士,可能是沖著其他人來的,但林知清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好在林泱泱是個聽話的人,她也許不知道林知清為什么要讓她這么做,但絕對會服從安排。
“好,我知道了,你一個人小心些。”林泱泱重重地點了點頭,并沒有拖拖拉拉地放心不下林知清。
她給林知清指了一個方向:“你往那邊走,看到那個尖尖的屋頂了嗎?那里是殮房看守人員所在的位置,旁邊就是殮房。”
看到林知清點頭以后,她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玉哨子:“這是小時候你爹送給我的,吹起來可響了,你若有事吹哨便是,我會盡快趕到。”
林知清沒有客氣很快便接過了哨子,她沒有武功,確實要留著東西以防萬一。
林泱泱又掏出了一些小機關道具給林知清,這才飛身上了房檐,朝著刑部大牢的方向趕了過去。
林知清將東西收了起來,更加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確認沒人以后,她貼著墻根往殮房的方向移動。
刑部的構造不算復雜,林知清所要做的,便是躲過到處巡邏的那些獄卒。
根據先前那兩個獄卒所說,最近他們巡邏的頻率應當是提高了。
這就導致那些獄卒巡邏時哈欠連天,不算太嚴密,倒是給林知清創造了機會。
林泱泱不在身邊,林知清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打賭,只能集中精神,放低了速度,緩慢前進。
小半個時辰以后,她終于靠近了殮房旁邊的看守集中地。
她不敢貿然靠近,只能先貓著身子,遠遠地觀察。
從外觀上來看,那殮房很大,足有林知清的三個院子大。
房梁上還掛著白布,大門口站著兩個看守的獄卒。
看上去人不多,但殮房旁邊的屋子仿佛是特意加高了一樣,上面有四個人站著,剛好能將整個殮房納入視線范圍。
林知清抿唇,自己想要躲過這么多人的視線,實在是有些困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依舊沒有想到一個安全性比較高的辦法。
實在是那高樓太超標了,林知清想找一下那些人的視線死角都找不到。
聲東擊西?林知清緩緩蹲下身子,拿出方才在路上撿的石頭,本想扔出去吸引一下那些看守的人的注意力,但又覺得這方法漏洞有些大。
一塊石頭,能吸引到的人少不說,動靜也太小了,別人最多也就是看一眼就過了。
她也不能在那幾秒鐘的時間內靠近殮房。
有什么辦法能讓高樓之上的人下來呢?
林知清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接觸到角落里放著的大水缸時,登時亮了起來。
她小心地順著墻根走到了身后屋子的窗柩處,確認里面沒有動靜以后,用手指在窗柩之上戳了個小洞。
屋子里黑黢黢的,一點亮光都沒有。
林知清借著月色四處看了看,并沒有在這間屋子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沿著剛才過來的路一路往回摸索,回到了方才同林泱泱分開的地方,而后循著記憶找到了一開始的那兩個獄卒的房間。
她仔細聽了一下,確定房間里面沒人了,這才輕輕推開門。
閃身進了房間以后,林知清鼻子動了動,在空氣中捕捉到了燈油的味道。
借著月色,她摸到了放著油燈的地方,并在柜子上輕輕翻找了起來。
將那些雜物移開以后,林知清看到了幾根蠟燭。
想了想,她拿了兩根蠟燭,而后,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在桌角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她再次趕往殮房時的時間幾乎縮短了一半。
找了一間無人的屋子,林知清率先觀察了一下。
看到里面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后,她拿出了剛剛找到的火折子,點燃了一根蠟燭,而后將蠟燭放到了那堆桌椅之下。
眼看著蠟燭炸開了幾個火星子,林知清才摸出了屋子。
隨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那間屋子也越來越亮。
林知清在殮房正對著的屋子的墻根蹲了一會兒。
很快,她便聽到了一聲高昂的尖叫聲。
“來人吶,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