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留氣鼓鼓的花小姐和陷入思考的林知清。
花小姐抱怨了好半晌,這才想起來同林知清道歉:“林姑娘抱歉,我表姐自失明后性子古怪,還望你擔待。”
“無事。”林知清美眸轉了轉,不動聲色地打探起了消息:“冒昧問一句,白小姐是如何失明的?”
花小姐嘴巴微張,眉毛上抬,明顯有些猶豫:“這也是同你,同別人我是絕不會說的。”
“表姐也是個可憐人,她的畫功極佳,小小年紀便拜入書畫大家松鶴院長門下,前往松鶴學院學藝。”
“她天賦極高,很受松鶴院長喜愛,不過這很快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學院里風聲四起,說我表姐同松鶴院長關系匪淺。”
說到這里,花小姐尤為不滿:“你說說,那松鶴院長都半截入土的人了,我表姐怎會同一個老頭有什么?”
林知清順著她話中的意思點了點頭,心理學上有這么一個小知識點,情緒價值給到位了,訴說的人才有繼續說下去的動力。
花小姐好不容易找到了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語氣都輕快了不少:“表姐本以為這種無稽之談不會有人相信,可人心險惡,誰也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有學生愛慕松鶴院長那個老頭。”
“那學生將我表姐視作競爭對手,再加上表姐次次考核都壓著她,她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在我表姐的吃食中下毒!”
“下毒?”林知清倒是沒想到這背后的故事如此曲折。
“沒錯。”或許是氣極了,花小姐憤憤不平地拍了一下桌子:“盛京城離松鶴書院還有不遠的距離,等我舅舅他們趕過去,表姐的命雖然救了回來,但眼睛受到毒素壓迫,已然是看不見了。”
“天殺的,若不是那名害表姐的女子已經被關押在了大牢里,我定要好好教訓她!”花小姐捏了捏拳頭。
“可惜了,原來白小姐的畫技如此出眾,怪不得她會對成衣有興趣。”林知清嘆了一口氣,語氣略帶惋惜。
成衣的設計圖對畫技還是有一定的要求的,色彩和成衣的裁剪、搭配缺一不可。
如若放到她從前的那個世界,白小姐說不準可以往這方面進修一下。
“誰說不是呢。”花小姐杵著下巴:“這些人斗來斗去也不嫌累的慌,可憐我表姐眼盲至今,從前她可是最溫柔不過的人了。”
“突遭巨變,換誰都沒辦法,用平常心對待的。”林知清繼續引導:“難不成是那毒素還沒有清理干凈?”
“非也。”花小姐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這些年我舅舅到處尋醫問藥,那些大夫都說表姐身上的毒素已經清除干凈了,至于為什么眼盲,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聽到這里,林知清挑了挑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身體上沒什么問題的話,那便是心上有問題了。
“白小姐身邊帶了這么多丫鬟,是怕重蹈覆轍?”林知清開始問起了一些跟心理有關系的問題。
“不錯。”花小姐有些口渴了,抬起茶杯抿了一口:“這茶倒是好茶。”
“自她失明以后,舅舅舅母放心不下,去哪兒都讓丫鬟跟著,生怕她碰著哪,一來二去地,我表姐便十分依賴那幾個丫鬟。”
林知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你舅舅他們應當很關心她。”
“何止呀!”花小姐激動地放下了茶杯:“上次表姐能出席春日宴都是我求了半天才求來的,要不然他們都不大放心表姐出門。”
“那次表姐只帶了一個丫鬟,回去我還被數落了好一頓。”花小姐有些委屈:
“除非是表姐自己很想出來,如若不然,舅舅他們都是不允許她外出的。”
“這世道啊,對她一個盲人來說,確實危險了些。”說到這里,花小姐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甚至還嘆了一口氣。
“既如此,你不趕緊去追白小姐,她一個人總歸不太安全。”林知清出言提醒。
花小姐心大地擺了擺手:“這個你不用擔心,她可比我安全多了。”
“除了方才的那幾個丫鬟,跟在他旁邊的侍衛也不在少數,只不過我們一般人看不見。”
聽到這里,林知清稍微有些意外。
花小姐說的應當不是普通侍衛,更像是暗衛。
這白家舅舅的一舉一動頗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放在從前那個世界里,這叫做過度保護。
雖然這也是一種愛和愧疚的表達方式,但有的時候過于執著,便會起到反作用。
白小姐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眼看著林知清蹙眉不說話,花小姐伸手在她面前搖了搖:“你發什么呆呢,不會被暗處有侍衛的消息給嚇到了吧?”
“沒事的。”林知清反應過來,笑著搖了搖頭,她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經心地問:
“上次你說白家舅舅還在重金求醫?”
花小姐習慣性地摸了摸隨身佩戴的貍奴玩偶:“沒錯,這都折騰了好幾年了。”
“甚至還有人聽說了這件事裝成神醫上門,坑了我舅舅不少錢,他現在也不是誰都相信的。”
“對了,陸姑娘曾經也被舅舅請過去看過,她雖然沒辦法治療,但看出了好些別人不曾看出的東西,我這次從汴梁過來就去了陸家醫館,也是舅舅他們推薦的。”
林知清倒是沒想到陸南月還參與過這件事,這倒是好辦了。
原本她還有些苦惱,不知道該從哪里去了解白小姐的身體狀況。
雖然她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測,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先確認白小姐的身體情況。
了解了這么多信息以后,林知清快速結束了這場飯局,前往陸家醫館。
事實也同花小姐說的一樣,陸南月確實上門看過白小姐的病,不過并沒有看出什么所以然。
從陸南月口中得知了大致的情況以后,林知清便打算打道回府。
臨出門的時候她還看了一下醫館的情況,除了普通的病人以外,還有好些百姓拿著草藥過來抵消診金。
在普通百姓心里,官府大過天,誰都不想對簿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