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一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沒有應聲。
林知清好脾氣的再次開了口:“請問,這種布料還有嗎?”
“喔,有……有的。”丫鬟點了點頭。
別的布料她還不敢點頭,但這種網紗庫房要多少有多少。
林知清滿意的笑了笑:“辛苦你了,請多替我拿出來一些。”
“你……你說現在嗎?”丫鬟明顯有些不可置信。
直到看到林知清點頭,這才領命而去。
看著那個丫鬟的背影,平寧郡主第一個笑出了聲:“這年頭居然真有人想拿網紗來做衣服,好笑,實在是好笑。”
林知清自顧自地挑選著剩下的布料,并不理睬她。
平寧郡主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只得冷哼一聲。
而林知清正在尋找另外一種材料。
飄逸的網紗有了,她現在需要特別滑的綢緞。
眼睜睜的看著林知清把自己中意的布料都放回了原位,林十安心中那叫一個憋屈。
自己的堂妹自己清楚,林十安對林知清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那個足不出戶的乖巧女子上。
她總是穿著那件發舊的裙裾,在別人看來還以為林家不給她好衣物穿呢。
這種印象被他帶到了現在,他對林知清充滿了不信任,又悄悄的將自己的布料撿了起來。
林知清不是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但她沒工夫掰扯,只能隨堂兄去了。
就在眾人挑的起勁的時候,林知清已經快速找到了自己要的料子,然后去到了擺放筆墨的地方。
這自然又引起了一番議論。
剛才還對林知清有所改觀的老婦人見狀,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簡直胡鬧,一炷香的時間尚未過半,怎的就如此著急?”
要知道,挑幾塊料子其實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
老夫人之所以給了這么一個時間,就是想讓大家多思考一下,成品不至于太難看。
可林知清的所作所為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不由得讓人覺得狂妄自大。
“先前我還覺得這林知清有腦子,可現在她怎么又犯渾呀,先不說這時間未到,她選的都是什么料子呀?”
“林家什么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林知清目光短淺,不過就是僥幸贏了一回罷了,現在倒是露出真面目了。”
“這話我不大贊同,這一輪考校的不就是新的服飾嗎?萬一她做出來的成品不錯呢?”
眾人的議論聲越發高漲,連同看臺上的幾個人都交頭接耳起來。
林知清充耳不聞,示意林十安研磨。
林十安雖不贊同她的做法,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駁她的面子。
林之清凈手過后提起了筆,而后毫不猶豫的在紙張上畫了起來。
其他人距離尚遠,看不真切,但站在一旁的林十安可是看得真真的。
自家堂妹的畫技著實一言難盡。
那粗糙的線條和毫無章法的落筆,便是他一個不怎么精通文墨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林知清,你平日里縮在院子里都在干什么?進步潛心鉆研一下其他技藝嗎?”林十安上前一步,盡量遮擋住別人的視線。
人要臉,樹要皮。
他從未有哪日像今日一樣局促,生怕林知清帶害林家名聲。
“我身邊就一個老嬤嬤,你讓我去哪里鉆研?”林知清頭都沒抬。
林十安一噎,一時半會沒能說得出話來。
今日出門時他便覺得奇怪,其他小姐身邊都跟著好幾個丫鬟,偏偏林知清特殊,挑了一個老嬤嬤跟著。
他一問才知道,林知清根本沒有丫鬟,這打破了他從前一貫的想法,也認識到了林家有的時候的不足。
當然,他不會說出來就是了。
沒人在一旁念叨,林知清的速度明顯更快了。
與粗糙的線條相反的是,林知清寥寥數筆就勾勒出了一件樣式奇特的衣物……或許可以稱得上是衣物的東西出來。
林十安的眼神,已從一開始的擔憂變成了驚訝。
這怎么可能?
林知清那樣的用筆方法居然將完整的圖畫了出來,只不過,這圖樣不太對呀。
“林知清,你畫錯了,這衣服的袖子去哪了?”林十安點了點圖紙的兩側。
“堂兄,你莫動。”林知清拍了一下林十安的手。
這般“出格”的做法讓林十安皺了皺眉頭:“誰準許你碰我的手的?而且出錯了還不讓人說出來嗎?”
林知清嘆了一口氣,身子站直:“堂兄,你要是一直這么聒噪,我可就要趕人了。”
“你竟敢……”林十安皺了皺眉頭,剛想說話,可轉眼間他就看見林知清重新鋪開了一張紙。
且她毫不猶豫便開始作畫,好像心中早有成算了一樣。
林十安張著的嘴緩緩閉了起來,專心致志地看著林知清的動作。
很快,其他人也陸續選好了料子,到了將腦海中的想法畫出來的這一步。
他們路過林知清身邊時,眼睛并不老實,一直想刺探點東西出來。
林知清察覺到了這一點,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很快,一炷香的時間便過去了,沒有一點點間隔,便直接進入了“兩個時辰”的成品制作時間。
其他人還在埋頭構思的時候,林知清滿意地將自己的作品拿起來吹了吹墨汁。
而后,便腳步輕快地朝著裁縫那邊走去。
這領先別人好幾步的姿態,在某些人眼中卻并不算是一個好的信號。
林知清剛踏入裁縫們的地盤,身上就出現了好幾道打量的目光。
但同時,她也在打量裁縫們,這其實是一個雙向的選擇。
林知清沒有因為節省時間而急著將畫作拿過去,反而是不緊不慢轉了一圈。
出人意料的是,這十來個裁縫當中,居然只有一位女子,且瞧著同其他人不太和諧。
林知清也只意外了一瞬,便開始觀察起了那些裁縫們。
有的人見是她第一個來,臉都拉到了十萬八千里以外。
這樣對自己有意見的人林知清當然不會選擇。
也有人對自己十分熱情,但林知清看出了他們皮笑肉不笑、鼻翼聳動的動作,這代表他們在假笑,說不準是別有目的。
避開好幾個不能達成合作的人,林知清將目光鎖定在了最末端的那個女人身上:
“嗯,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