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寧郡主的目標很明顯,那就是江流昀,林知清屬于是受了無妄之災。
僅僅是一個未婚夫的名頭便為她招來了這么多的麻煩,林知清的著實有些無語。
她快步跟上大部隊,走到了湖心亭,然后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除開各種奇花異草外,最明顯的便是被劃分出來的一些特殊的場地。
先前木嬸同自己說過,這春日宴上的重頭戲應當就是對彩頭的爭奪戰。
這彩頭多半是一件比較稀奇但不算特別珍貴的物件。
對于這群非富即貴的公子小姐們來說,彩頭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博得頭彩能在盛京的權貴圈子里揚名,這對他們本身的婚配大事以及家族的名聲都是有很大的加成的。
如今宮里最受寵愛的妃子,便在往年拔得過春日宴的頭籌。
林知清對這魁首的位置并無興趣,她將注意力放到了人身上。
湖心亭的席面比之前水榭中的席面要置辦得好,最上首的位置一共坐著五個人。
兩男三女。
花小姐剛進來便投入到了中間的老婦人的懷抱當中。
那老婦人一襲湖藍色外袍,外搭纏枝幽蘭朝陽云肩,端的是穩重大方,完全看不出已經年過半百了。
她將花小姐摟進懷里,“心肝兒”叫個不停。
這應當就是學士夫人了。
木嬸同林知清說過,花小姐是大學士夫婦的心尖尖。
因為花小姐的母親乃是大學士夫婦唯一的嫡女,遠嫁到了汴梁后醉心于山水。
兩個年邁的老人在花小姐身上傾注了許多的感情。
林知清只看了一眼,便被那學士夫人給察覺到了。
她的眼神銳利,捕捉到林知清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時反客為主,將林知清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林知清微微一笑,遠遠地行了一禮。
老夫人并未做出任何回應,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孫女:“囡囡,那是林家姑娘?”
花小姐點點頭,還不忘朝著林知清招手:“若不是她,我這病還不知道會有多嚴重呢。”
“囡囡,這盛京城什么人都缺。”老夫人寵溺地捏了捏花小姐的臉:“但最不缺的便是會騙人的女人。”
“祖母,我們當真是偶然遇上的。”花小姐抱著老夫人的手晃了晃,還撇了撇嘴。
老夫人嘴上不再說什么了,但心里自有一番成算,看向林知清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厭惡。
而林知清并沒有過多地關注老夫人那邊,她轉了一會兒,倒也發現了些問題。
今日來的貴女們對搭檔的選擇還挺有意思的。
大部分人確實是邀請了有好感或接觸過的男子一同出席,還有一小部分人是和自家的同宗兄弟搭檔的。
這樣的搭檔相當安全,既有了爭奪彩頭的機會,也告訴了別人自己尚未婚配。
她自己和林十安也屬于這種搭配。
只不過,她無心攀附權貴,林十安只是各種狀況下的最優解。
可在不知內情的人眼里,林知清放著現成的未婚夫不要,多半是心懷鬼胎。
這種不知內情的人,當然也包括學士府的老夫人以及其他幾位高官夫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平寧郡主和江流昀的身影才出現在了湖心亭內。
且平寧郡主的雙頰猶如云霞一般,嬌艷欲滴。
眾人見此情形,看向林知清的眼神滿含深意,便是花小姐都皺了皺眉頭,覺得似乎不妥。
林十安皺眉,陸淮則是挑了挑眉。
林知清倒是像沒事人一樣,只安靜地品茶。
江流昀并沒有察覺到這怪異的氛圍,很快便走到了林知清身邊,輕聲同她說話。
方才還含羞帶怯的郡主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她抿唇站在原地,拿著扇子的手微微發抖。
平白看了一場好戲,老夫人布滿皺紋的嘴角扯了扯,而后朝著平寧郡主揮了揮手:“平寧,你這孩子我許久未見過了,過來陪我這老婆子說說話。”
平寧郡主這才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去,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走上前去。
眼看著老婦人與平寧郡主相談甚歡,眾人這才識趣的沒有提起剛才的事。
林知清內心明白自己已經成了眾人八卦的中心,她也沒同江流昀說話,而是緊緊盯著平寧郡主的方向。
她方才已經從平陵郡主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氣憤和厭惡。
這樣的人一般是沒有什么理智的,很容易在語言或者事件中對別人施加“報復”。
隨著對彩頭的爭奪戰即將開始,林知清看著平寧郡主同老夫人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看向自己,就知道今日的彩頭爭奪戰她們應當不會放過自己了。
果不其然,就在其他人摩拳擦掌準備上場的時候,老婦人突然開口說話了:
“林家姑娘怎的不同大家一起玩玩兒?”
江流昀一臉擔憂地看著林知清,林知清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回老夫人,知清愚鈍,便不在大家面前獻丑了。”
她說的倒是真心話,畢竟她同原主一樣,還真是對琴棋書畫一竅不通。
“妹妹這話可嚴重了。”平寧郡主的聲音輕柔:“左不過是湊個熱鬧罷了,我聽花家妹妹說你從他手里賺了二百兩銀子,今日這彩頭可比銀子還要值錢。”
眾人一聽這話,眼神立刻就變了。
二百兩銀子?
敢向學士府獅子大開口的人實在不多了,且堂堂官家女兒,怎么能如此看重錢財?
林知清斂眉:“郡主此言差矣,花小姐肯定同你說過事情經過,您這樣沒頭沒尾說一句保不齊別人還以為我敲詐她呢。”
郡主一愣,她沒有想到林知清居然會正面同她說這個問題。
女人做什么生意?實在是有傷風化。
這是郡主的想法,可林知清臉上好像并無懼色。
“諸位可不要誤會,林家小姐替我治病,我付她酬勞,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花小姐從老夫人的懷里跳了出來,也聽出來了平寧郡主話中的敵意。
林知清笑了笑:“正是。”
老夫人不動聲色地將花小姐拉了回去:“林家小姐果然伶牙俐齒,倒是像你母親。”
“說起你母親,她當年的一首箜篌到現在都叫人念念不忘,你今日若不上場,那便是我這老婆子沒福氣了。”
太重了!
這話說得實在太重了。
林知清欠了欠身:“老夫人都這般說了,知清恭敬不如從命。”
“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