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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突然歸來的皇帝在朝堂之上宣布皇太子趙贏的真實身份,封國昌公主,意為與國同昌。
大軍三日后回城,與大軍一同回來的,還有楊瀟瀟。皇帝封楊瀟瀟為一品護國夫人,并追封王從愈為城安王,世代承襲。
這是太祖皇帝建國以來,第一個異姓王,眾人嘩然。但面對這位殺伐決斷,開疆拓土,建立不世功勛的帝王,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
楊瀟瀟自仁明殿接回兒子,帶著兒子回王家。面對一手策劃害死父親的罪魁禍首,楊瀟瀟并沒有踏入大門。但還是讓曉雨抱著竹兒進去。
畢竟,死去的是他的祖父。
王欽的喪事過后,楊瀟瀟向皇上請了一道駐守燕京的旨意。城外十里涼亭,王蘇瑤和趙弘佑送別楊瀟瀟。
“好了!”楊瀟瀟擦去王蘇瑤臉上淚痕,笑道:“我是去戍城,又不是不回來了。”那是父親為之喪命的山河,是阿愈用命換來的天地。她想去看一看,也代他們去看一看。
王蘇瑤道:“嫂嫂,哥哥希望你幸福。若是有心儀……”
“婠兒!”楊瀟瀟打斷了她的話,笑著搖頭:“人這一生,白頭偕老是幸福,生死相依也是幸福。我這一生很圓滿,也希望你這一生圓滿。”
“走了!”她笑著揮手,轉身登上馬車。
黃沙揚起,馬車漸漸消失在道路深處。王蘇瑤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趙弘佑。趙弘佑走過來,笑著拉起她的手,回城。
“婠婠,我想去一個地方!”
王蘇瑤道:“我陪你一起去!”
“可朝中……”
“你說過,我們以后再也不分開。”
王蘇瑤冷了臉,趙弘佑連忙道:“好好好,一起去。不過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你去哪我去哪,管他什么地方。”王蘇瑤笑了。她知道,他要去杭州見他的父皇去了。
帝王出行是大事,興師動眾勞民傷財,故而趙弘佑決定私下里去。他以一個月后祭祀太廟需要閉關誦經為由,斷了一個月的早朝。
王蘇瑤處理好仁明殿的事情,趕去福寧殿。在殿門外,他聽到了大臣的聲音。
“陛下,后宮不得干政,皇后王氏擅自臨摹陛下御筆,假傳圣旨,此乃禍患無窮。前朝武氏的教訓近在眼前,還望陛下引以為戒。賜皇后王氏斷手筋之刑。”
王蘇瑤默默看向自己的雙手。
趙弘佑的聲音緊跟著傳出:“斷指之刑,若皇后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你能賠朕一個一模一樣的皇后嗎?”
“陛下,挑斷手筋而已,皇后娘娘不會有性命之憂。還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早下決斷。”大臣的聲音不卑不亢。
“是嗎?既然你一心為朕著想,朕也不好拂卿的忠言。可朕還是擔心。”趙弘佑的聲音越來越冷,笑道:“這樣吧,這斷指之刑先在你身上試試,若無事,朕再給皇后用。”
說罷,一柄匕首丟在大臣眼前,錚錚作響。
“這……”大臣臉色慘白。
王蘇瑤推開殿門走了進去。大臣更是嚇的跪地叩首,“皇后娘娘千歲!”
王蘇瑤看清楚了參自己的人,一個剛剛升任諫議大夫的愣頭青,問:“這是誰給大人出的主意?”
諫議大夫愣住了。
王蘇瑤冷冷道:“滾!”
諫議大夫不敢多言,忙退了出去。
因著這一插曲,出行的心情都變差了。海棠花路上,兩人共乘一騎,王蘇瑤望著前方一言不發,趙弘佑揚手摘下一枝海棠花簪在王蘇瑤鬢邊,輕笑。
“還生氣呢?”
王蘇瑤扭頭,“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
滿肚子哄人的話卡在喉嚨里,趙弘佑擔憂道:“試探我?”
“哪有!”王蘇瑤輕點他的臉頰:“你就不怕我,嗯?”
“我不怕!”趙弘佑摟緊身前的女子,嫌棄道:“婠婠,你別聽那些人胡說。什么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們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權力,才說什么后宮不得干政的鬼話。”
“怎么說?”王蘇瑤雙眸亮起。
趙弘佑道:“我把權柄分給你,落在他們手中的,自然就少了。我又不傻,豈能讓他們如意。他們是外人,你才是我的內人。”
王蘇瑤笑了。
趙弘佑落下一吻,催馬而去。
落在遠處的御林軍快速追上。
三日后,到達杭州行宮。王蘇瑤和趙弘佑牽著手進去,漸漸聽到了木魚聲。木魚聲越來越清晰。
王蘇瑤松開趙弘佑的手,看著他走上前,推開殿門。
殿內的木魚聲戛然而止。太上皇盤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趙弘佑站到父親身后,輕輕喚了一聲“父皇”。
太上皇并未回頭,抬手指向身前的供案,淡淡道:“皇帝請自取吧!”
趙弘佑冷笑:“為了一塊石頭,父皇覺得值得讓兒子親自來一趟嗎?”
“是啊!”只要你一聲令下,有的是人搶這從龍之功。太上皇冷笑道:“不知皇帝前來所為何事,朕的命嗎?”
“兒子不敢!”趙弘佑躬身行禮:“兒子此來只想向父皇討一份罪己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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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己詔?”太上皇不可置信的回頭。
“是罪己詔!”目光交匯,趙弘佑繼續道:“還請父皇下罪己詔,陳情當年處死忠武侯一事。”
太上皇起身道:“朕已經為他平反了!”
“罪魁禍首真的是丁巍嗎?”趙弘佑反問。
“你知道了?”太上皇的眼神變得慌張,轉瞬間,慌張變成了憤怒,“朕沒有,擁兵自重,他是罪有應得。”
趙弘佑冷笑:“父皇,時至今日你竟然還這般想。若非你重文輕武,一再打壓武將。怎么落得落荒而逃的下場。”
太上皇怒道:“是朕不想用嗎?他們一個個的驕兵悍將,仗著手中有戰馬刀箭,就不將朕放在眼里。”
“前朝倒是尚武,可落得個什么下場,藩鎮割據。百余年來,爭權奪地,百姓民不聊生。朕至少讓他們不再受戰亂之苦。”
“還有你!若非你,朕亦可和琻國劃江而治。是你生生將大胤推入險地。總有一日,你會自食惡果,你會父皇當初決定有多么對。”
趙弘佑失笑。
太上皇怒問:“你笑什么,你覺得父皇懦弱?”
“不是懦弱是什么?”趙弘佑收起笑容,冷冷道:“父皇,人心之欲用妥協退讓應對,只會瘋長,唯有恐懼才能震懾。至于你所說的,我寧愿為利刃反噬,也絕不會屈膝求饒。”
太上皇看著兒子的面容,淚濕眼眶。
“還請父皇下罪己詔,保全顏面。不然兒子也無法保證父皇的尊貴。”趙弘佑說罷,轉身離去。
“佑兒!”太上皇喊了出來,“朕或許不是個好皇帝,但朕對得起你。若非朕,你以為你活得下來!”
太祖皇帝忌憚郭家勢力,不許誕下流著郭家血的皇嗣。是他將懷孕的王妃送走,才保下趙弘佑的性命。
趙弘佑也一瞬間明白了,怪不得自己會自小生活在外祖父身邊。他未回頭,只留下一句送太上皇去益州,開門而去。
王蘇瑤追不上,追至行宮宮門口,就見趙弘佑騎馬,揚長而去。她急忙上馬,跟上去。夕陽西下,兩匹馬在西湖邊停下。
趙弘佑握住身邊的手,問:“婠婠,你信我嗎?”
“我不信!”
趙弘佑驀然側目。
王蘇瑤知道太上皇的話在他心中掀起了波瀾,輕聲道:“二郎,未來之事誰也無法預料。我不信你,我只知道我要你并肩而行,此生不悔。”
這話不只回答他,也回答自己多年的恐懼。
湖邊停著一葉小舟。王蘇瑤跳下小舟朝趙弘佑伸出手。夕陽落在湖面,滿是金黃。小舟蕩開平靜的湖面駛向西湖深處,駛向水天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