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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國結盟攻打遼丹，不是一件小事。出師無名，發兵大忌。正在趙弘佑思考以何理由發兵時，遼丹得知琻國與胤朝結盟的事情，前來派使者前來問責。
不過遼丹只是聽聞，并沒有確鑿的證據，便索要100萬兩的賠償。
紫宸殿上，太子殿下建議道：“父皇，自澶州之盟簽訂后，遼丹屢屢刁難，多加財物。如今更是獅子大開口，何不以此為由，撕毀盟約。”
“不可！”皇上還未說話，王欽急道：“如今距離與琻國開戰的時日還不到，貿然撕毀盟約，若遼丹揮兵南下，當如何？”
趙弘佑道：“如今遼丹腹背受敵，不敢貿然發兵。如今琻國與遼丹已成水火之勢，難以共存。便是發兵，遼丹也是拉攏我朝，發兵琻國。”
“胡言亂語！遼丹敢肆無忌憚的索要100萬兩，你既然說遼丹有拉攏之意。”皇帝當即駁斥了太子的言論，詢問吏部尚書國庫錢財。
對于此，皇帝想用銀兩安撫，拖延至琻國發兵。斷斷續續的，又有二十余萬兩白銀運過白溝河，送入遼丹大帳。
是年冬至，大雪封河，終于到了琻國發兵攻打遼丹的日子。北方的上空一片殘陽，紅似血。
皇帝站在福寧殿門望著，始終不肯發兵。只因一月前，遼丹的問責讓他心有余悸。一旦琻國戰敗，遼丹報復，胤朝便是滅頂之災。
壽王和王欽尤記得上一世的慘烈，亦勸皇帝等等。等到勝負明了，再行出兵。
太子殿下闖入福寧殿，急道：“父皇，再不出兵，等到上京攻破，我們再想收回幽云十六州，難上加難。”
壽王正陪著皇帝，道：“二哥，你休要擾父皇心神，盟約已定，只要琻國攻破遼丹，幽云十六州便是我們的，你何必著急。”
趙弘佑反問：“難道我們與遼丹沒有盟約嗎？”
“都別吵了！”
身為帝王，天下系于一身，最難的就是做決斷。在皇帝的猶豫中，王欽帶來了琻國的消息。
琻國久攻上京不下，問詰胤朝為何還不出兵。皇帝終于下定決心出兵。只是派誰出兵皇帝又犯了難。
趙弘佑知道父皇優柔寡斷，但沒想到如此優柔寡斷，高聲問：“父皇，一月前您已經定下楊將軍為主帥，臨陣易將是兵家大忌。”
王欽道：“戰事未起，如何算臨陣易將，太子殿下未免太危言聳聽了。”
趙弘佑不欲與王欽爭辯，道：“還請父皇命楊將軍即刻動身，領兵出發。”
于此同時，楊飛將軍也跪在福寧殿外，請命出戰，一聲聲如戰鼓擂，又如杜鵑啼血。
皇帝無力道：“你們先下去，讓朕再想想。”
“父皇……”
“退下……”
皇帝厲聲打斷太子殿下的話。
太子、壽王、王欽紛紛退出紫宸殿。趙弘佑看著跪于石階下的楊飛將軍，轉身往東宮走去。壽王看了王欽一眼，只身出宮。
王欽站在月臺之上，約摸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折身返回福寧殿。皇帝于御案后抬頭，“王卿怎么又回來了？”
王欽道：“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講。”
皇帝道：“你說吧！”
王欽看向身邊侍奉的內侍。皇帝點頭，王繼恩領著內侍出去，關上了福寧殿的殿門。
“陛下，先皇杯盞釋兵權方有胤朝三十年和平，若是啟用楊將軍，豈非辜負先皇一片苦心。”王欽拂衣跪下：“臣并非妄自揣度楊將軍的忠心，只是！”
只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因王欽的忠告，皇帝終于下定決心。圣旨即刻下發，命樞密院安撫使夏博領兵出發，攻幽京，奪取幽云十六州。
當夏博帶著虎符離去，趙弘佑尤自恍惚，王蘇瑤走進書房的時候，就見他手里的茶盞捏碎了，血順著桌面緩緩滴落于地面。
“二郎！”她輕輕喚了一聲。
趙弘佑眼珠轉動，冷笑道：“打仗不用武將用文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許他傷心的，不是戰事被誤，還有他對父親的認識再一次顛覆。王蘇瑤道：“自李朝覆滅以來，天下陷入戰亂百余年，皆因以武亂國。先皇又是……”武將立國。
縱然只有兩人，她也沒有將那四個字說出口，繼續道：“父皇有此擔心也合情理。”
趙弘佑怒道：“你還替他說話。”
“二郎，你沒有時間生氣。”王蘇瑤提醒道：“若是夏博攻不下幽京如何？”
趙弘佑看向王蘇瑤，道：“我去找父皇。”
大雪紛飛，寒風刺骨。趙弘佑迎著風雪去往福寧殿。已經快子時時，福寧殿中依然燈火通明。
皇帝伏案批閱奏折，身形憔悴。若論勤勉，他當之無愧，可勤勉并不能解決任何事情。趙弘佑看到這一幕，心亂如麻。
皇帝聽見兒子的聲音，莫名的心虛：“佑兒，你怎么又來了？”
趙弘佑斂去怒氣，道：“父皇，非兒臣不能體會父皇決定，只是夏博雖掌軍務多年，但從未打過仗。一旦失手，收不回幽云十六州尚是小事，只怕遼丹不敵琻國，舉兵南下，那我胤朝危矣。到時遼丹失國，兵臨城下，就不是一紙盟約能夠的了。”
聽著兒子的話，皇帝又開始擔憂起來。
趙弘佑道：“何不讓楊將軍陳兵于白溝河境內，居中策應，以備不時之需。”
皇帝覺得甚好，同意了太子的建議。
趙弘佑走出福寧殿，看到了站在石階下的王蘇瑤，她撐著一把傘，傘面早已被大雪覆蓋，白皚皚一片。
“婠婠，你怎么來了？”
他大踏步下去，握住王蘇瑤持傘的手。他想要溫暖她冰冷的手，卻是染上去一片殷紅。王蘇瑤看向他另一只手里的圣旨，問：“要出宮嗎？”
趙弘佑點頭。
王蘇瑤將雨傘遞給他身后的高直，攤開他滿是血漬的手，拿出手帕。青娥抬起手里裝滿熱湯的茶壺濕潤手帕。
王蘇瑤就著燈燭泛紅的光，一點一點擦掉凝固的血漬，露出瓷片扎透的血肉，小心翼翼的包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