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收了攤位,將特意留的骨頭帶了回去。
到家時,家里只剩下沈晏晏一個人,李蓉兒帶著兒子早就回家去了。
院子里曬著剛做好的臘腸,廚房屋頂上有炊煙升起。
他看到了廚房窗戶上隱約透出少女纖細的身影,正在忙碌地準備午飯。
溫馨的菜香飄了出來。
魏野彎了彎唇角,心情莫名好了幾分。
系統:注意人設,沉默寡言冷酷無情的屠夫是不會露出這種溫和的微笑的。
魏野:……
他推開廚房門進去,沈晏晏正在炒木耳,里面加了一點之前剩的豬油渣,炒出來的黑木耳味道格外香。
白嫩纖細的手腕握著粗糙的鍋鏟木柄,對比鮮明又刺眼。
這樣一雙手,生來是該穿金戴玉的,握這種木頭手柄,實在是太浪費了。
空氣中傳來很溫馨的家常菜味道。
他眸色微動,拎著山雞和豬骨放到旁邊案臺上:“回來的路上看到有山雞賣,買了一只回來給你煲湯。”
沈晏晏眼睛一亮:“太好了,冬日正是喝湯的季節。”
魏野對上她瑩亮的眸子,深邃的眸底藏著暗流:“嗯。”
兩菜一湯很快就弄好了,魏野坐下,看著桌上的家常菜,眸色又深了幾分。
兩人坐在桌上沉默吃著,沈晏晏突然伸出筷子,給他碗里夾了一塊山雞:“你嘗嘗呀?”
她眼底帶著幾分忐忑,像是生怕他會不喜歡,眼神里嬌怯怯的,水色瀲滟朦朧。
魏野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低低應了聲,將山雞納入口中。
“好吃。”他說。
沈晏晏偷偷松了口氣:“那就好。”
魏野看著小姑娘的模樣,心下一軟,斟酌了片刻,到底沒開口。
飯后,他又從懷里掏出一個盒子,推到她手邊。
沈晏晏好奇地拿起盒子:“這是什么?”
魏野:“我問蕭郎中拿的藥,沐浴后涂了它兩個時辰即可消腫。”
“消腫?我哪里……”話到一半,沈晏晏猛然噎住,臉色噌地通紅:“你!”
他怎么能去問蕭郎中要這種東西呢?!
還青天白日的,她臊得滿臉通紅,手里的盒子跟燙手似的被甩了出去,被魏野隨手接住。
他神色冷寂地看著她:“你前晚哭了。”
沈晏晏想死:“我……我……沒有!”
魏野微微蹙眉:“還喊疼。”
沈晏晏恨不得鉆到床底下去這輩子都不見人了:“我沒有!”
“而且……而且我也沒讓你去問人家要這種藥呀!”她一激動羞澀,眼角便紅了大片,惹人憐愛得緊。
魏野周身的氣場又冷了幾分:“是你說讓我疼疼你……”
“你不許說了!”沈晏晏眼疾手快地去捂他的嘴,激動得差點兒哭出來。
她當時那是實在受不住了,喊救命沒用,喊相公也沒用,所以她才會可憐兮兮地討饒求全。
讓他疼疼她的意思,是想讓他體諒她一下,快點結束,力道輕一點!
哪里就是讓他去問人家要那種藥了!
沈晏晏簡直不敢想象蕭郎中聽到魏野來意時會是什么表情。
小姑娘被逗得幾乎要哭出來。
他的唇上還覆著她的掌心,觸感嬌嫩,帶著淡淡的幽蘭清香。
他自然知道她讓他疼疼她是什么意思。
但粗獷悍強的屠夫不懂。
只會一味埋頭干活。
撲到他懷里的小姑娘香軟嬌氣,因為激動身體輕輕顫抖著,眼睛里滿是怒火,別有一番韻味。
柔弱無骨的怯軟身子和他繃硬如石的肌肉形成極為強烈的對比。
魏野心下無聲嘆氣。
到底是誰在攻略誰……
他抬手,很輕易地摘下唇上的小手,粗糲的拇指無意識在她的手腕內側輕輕摩挲:“抱歉,是我思慮不周。”
沈晏晏和他一處待了這么些日子,自然懂得了他緊繃的肌肉底下意味著什么。
手腕內側的粗糙摩挲燙得她渾身發軟。
她嚇壞了,連忙收回手,嗔怪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卻沒了吃飯的心思。
魏野見她低著頭,纖細的脖頸嬌得好似承受不住重量,喉結又不自覺地滾了滾,給她舀了碗湯:“多吃些罷,藥我既已討來,你用便是。”
沈晏晏羞紅了臉,很想讓他別再提那盒子藥了。
魏野盯著她害羞的模樣,眸色越來越深。
系統:她好感度沒漲,我看你好感度漲挺快的。
魏野:……
系統:攻略其他兩個人還有兩天,你抓緊時間吧。
魏野抿了抿唇:她好感度現在是多少?
系統:6點。
沈晏晏尷尬地想轉移話題,正好看到了門外曬著的臘腸,便說:“一會我給你的幾個朋友家送點臘腸吧?正好多做了些。”
她說罷就起身,逃避似的要收拾碗筷離開。
魏野長腿一邁逼了上去:“給誰?”
兩人湊得極盡。
沈晏晏下意識后退:“給蓉兒姐姐、蕭郎中和李秀才……吧。”
魏野又進一步:“只給他們三個?”
沈晏晏只覺壓迫感撲面而來,又無意識地后退一步:“唔……做的臘腸不夠,只夠給兩三個人送禮。”
“為什么是他們幾個?”魏野再進一步。
沈晏晏慌亂中對上他的視線,突然有種被剖開了心思審問的感覺。
可一個屠夫而已,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意圖?她表現得太明顯了?
她微定心神,眼神卻越發無辜可憐了:“我只是隨便舉例子……你若不開心,我不送便是了。”
魏野沉默不語,深邃漆黑的眸緊盯著她。
沈晏晏像是一只被猛獸逼到絕境的小老虎,眼底的可憐和無助越發清晰得惹人憐愛了。
兩人距離極近,她平視只能看到他的胸口,還有隱隱冰冷疏離的薄荷味道。
她心如擂鼓,心中暗自反思,難道這個屠夫真的有這樣強的洞察力,察覺到她的意圖了?
還是她巴結人的心思太明顯了?
兩人湊得極盡,男人存在感極強的灼熱氣息噴灑在她的頭頂,澆得她頭皮發麻。
她抬眸,眼眶里的淚水幾乎溢上睫毛,晶瑩的淚珠要落不落:“對不起,我是不是太擅作主張了?你別生我氣,你不讓我送我便不送了……”
她咬著唇,內疚又自責地重新低下頭,眼角已經緋紅一片,襯著白嫩嬌氣的皮膚,破碎感撓得人心尖發癢。
頭頂傳來若有似乎的嘆息,他動了動。
沈晏晏感覺到他抬手,眼前覆下一片陰影。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閉眼縮瑟,像是只受驚的小兔子。
“啪”的一聲,她的額頭被輕輕彈了下。
“哎呦……”她捂住額頭,茫然地仰頭看他。
魏野已經轉身出門:“郎中和秀才的臘腸我會去送,你給李蓉兒送就好。”
說完,他從院子里拿了幾根臘腸,去了秀才家。
沈晏晏盯著他的背影,眼底一片冷靜肅然。
這個屠夫到底什么意思?
她活了兩世,剛剛也分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想說什么。
她不喜歡太難懂的人。
難懂,意味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