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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不是在假裝生病嗎?
聞九淵往旁邊看了看,眼里有笑。
他故意壓低聲音:
“做戲要到位,別被看出來。”
棠溪沒辦法,只能任由聞九淵像對待小孩子似的把溫度計塞到胳膊下面。
陸章恰好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皺眉:
“溫度計會不會太涼了?”
聞九淵一本正經地回答:
“是水銀溫度計,太熱會影響效果。”
棠溪:???
不是?
這居然能成為認真討論的問題嗎?
在她測溫度的時候,聞九淵和陸章一前一后地忙碌。
聞九淵蹲下來幫她把鞋子脫掉,讓她可以舒服地靠在床頭上。
陸章捏了捏被子的厚度,確認足夠保暖,才幫棠溪蓋上。
“屋內是不是有些悶?我把窗子打開通下風。”
陸章說著,親手推開窗。
正好棠如月過來:
“來,先喝點溫水。”
棠溪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起來。
旁邊三雙眼睛都緊緊盯著她。
棠溪立刻變得不自在。
“看我做什么?”
熱水熏得她的臉頰紅潤,鼻尖微微冒出汗意,倒是看不出哪點病態。
現在的棠如月和陸章大概慢慢反應過來了。
知道孩子的心意,他們誰也沒有拆穿,而是自然地演了下去。
陸章率先問起:
“我記得之前提過,溪溪的身體不太好?”
棠如月順口接話:
“嗯,你應該忘記了,她是早產兒,生下來就一直身體不好,你以前想了很多辦法給她補身體,可惜一直沒什么成效,這些年總是大病小病不斷。不過前些天九淵找了位國醫大師幫溪溪看過調理一番之后,倒是好了不少。”
陸章很認真地聽著,又道:
“為了保險起見,不如讓溪溪去香江那邊做個全面體檢?畢竟香江的醫療條件更好,在西醫這塊兒設備更完善。”
沒等棠溪拒絕呢,棠如月就皺眉否定:
“溪溪不方便。而且中醫挺好的,溪溪吃了那位國手開的藥好多了。”
陸章好聲好氣地勸:
“我不是質疑中醫,我只是覺得可以雙管齊下,做個全方位的檢查。溪溪如果不方便的話,我讓香江那邊的醫院和醫生直接帶著設備飛過來?或者干脆請米國那邊的專家會診。”
棠如月抿著唇:
“我覺得應該尊重溪溪自己的意見。溪溪你說呢?”
兩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棠溪。
棠溪瞬間壓力倍增,后背都快冒冷汗了。
素來冷靜沉穩如她,都有種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茫然。
忽然,聞九淵開口:
“溫度計時間是不是到了?”
棠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對對對!我要看溫度計呢!”
趕緊把溫度計摸出來。
還好,溫度正常。
聞九淵鎮定道:
“看來沒發燒,所以只是有點咳嗽嗎?”
棠溪瞄了他一眼,心領神會地咳了兩聲:
“嗯,只是有點咳嗽,還是不吃藥了,我休息休息就好。”
棠如月和陸章哪里會不知道棠溪是在找借口緩和兩人的關系。
兩人對視一眼。
老實說,他們的氣氛并不像是棠溪擔心的那么緊張。
恰恰相反,他們倒是從這種爭執里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
“那溪溪先休息,我們聊一聊吧?”
這句話居然是棠如月率先提出來!
連棠溪都意外極了。
她沒想到會是自家內向靦腆的媽媽率先說出這句話。
她有些擔心,掀被就想說自己不用休息了,想跟他們一起對話。
結果,聞九淵手快摁住了她的肩膀,無聲跟她搖搖頭。
棠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棠如月陸章。
最后還是順從了聞九淵的建議。
等那兩人先后離開房間后。
棠溪問聞九淵:
“你攔我做什么?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奇怪,我不在場怎么辦?”
其實她這兩天里就感受出來了。
陸章雖然在香江,但每隔幾個小時就會往京城打電話。
該聊的東西都聊開了,當時棠如月還和陸章說過幾句話,語氣都很正常,就是很慶幸他還活著。
可是兩人一見面,就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棠溪覺得很奇怪,對于自己不能在場摻和他們對話這件事感到耿耿于懷。
如果阻止她的不是聞九淵,估計她早就已經追出去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
聞九淵淡定指出,
“你沒有發現嗎?這兩天的電話溝通,幾乎都是你在中間牽線搭橋。”
棠溪跟陸章聊了不少話,哪怕隔著這么遠,他們依然找到了熟悉感。
可是棠如月和陸章不是,他們之間的隔閡很深,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
棠溪困惑地歪頭:
“我?我難道做錯了嗎?”
聞九淵看到她皺起來的眉毛,抬手揉著她的眉心。
“你沒有做錯,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們自己處理,你我都是不能幫忙的。溪溪,你的爸爸媽媽,他們才是夫妻。”
聞九淵這句話讓棠溪啞口無言,最后只能按捺下來等待。
幾分鐘過去后。
棠溪提議:
“要不然……你去聽聽他們聊了什么?”
聞九淵不由分說地把棠溪塞進被子:
“好好休息!”
棠溪嘟噥了兩句抗議。
可惜,抵不過聞九淵的力氣太大,被迫塞進被子里。
而院子里,棠如月和陸章面對面站著。
率先提議要談話的棠如月,卻是安靜著。
陸章定定地看著她,忍不住問:
“這些年……你怪我嗎?”
棠如月說不上來。
眼前的人是謝章。
可又不是謝章。
他沒有記憶。
哪怕知道那個身份,也同樣與記憶里的人相差甚遠。
她沒有辦法毫無芥蒂地訴說這些年來的辛苦,以及重新找回他的慶幸。
更沒有辦法把他當成完全不相識的陌生人,對他的歸來無動于衷。
而這,就是問題所在。
時間在他們之間拉開了可怕的隔閡。
眼前的人,似陌生,似熟悉。
以至于棠如月根本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這時候,棠如月忍不住想起女兒棠溪之前反復叮囑自己的話。
不要委屈自己,有什么就說出來——
“怪過。”
棠如月如實說出她的想法,
“我其實非常埋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