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和覃余被迅速帶到目的地。
棠溪遠遠就看到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成了圈兒,焦急的聲音此起彼伏——
“快點送他去醫院!”
“掐他虎口!掐他虎口!”
“不對!應該掐人中!”
“是不是中暑了?喂點綠豆湯呢!”
“怎么辦,張哥沒有呼吸了……”
大家慌得不行,正將地上倒著的男子拉起來。
棠溪和覃余就是在這個時候趕到的。
覃余的到來對于亂糟糟的研究員們來說,就像是主心骨終于出現。
他們迫切地看向覃余,詢問他們接下來應該做什么。
殊不知,覃余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你們快點讓開!”
棠溪拔高音量。
可是周圍每個人都在說話,根本沒有人仔細聽她說話。
棠溪不得不氣沉丹田:
“全!部!讓!開!”
清越的聲音壓過了所有亂糟糟的聲音。
大家都呆呆地望著棠溪,表情一片空白。
棠溪趁機吩咐,急速飛快得像機關槍:
“你們全部圍著這里,會讓空氣無法流通,也會讓他的情況更糟糕!所以全部都給我讓開!”
大家面面相覷,直到覃余暴喝:
“還不快點聽棠溪同志的!”
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退開。
棠溪這才在暈倒的人身邊蹲下,觀察起他的狀況——
人沒呼吸了,心跳微弱得近無,但是瞳孔還有反應……能救!
棠溪干脆跪下來,把暈倒的人擺成平躺著的姿勢。
隨后,她用掌根貼著對方胸口,雙臂伸直,利用上身力量有節奏地按壓著。
一邊按著,她一邊在心里默默數數,確保每分鐘按壓頻率保持在100次到120次左右。
等到30次胸外按壓結束,棠溪不假思索地將地上的人腦袋掰向一側,掰開他的口鼻,用手指清理起分泌物。
這樣的步驟……其實看著有點惡心。
但是棠溪的動作卻沒有半點猶豫。
明明她有輕微的潔癖,卻在這個關頭完全想不起來,滿腦子都是救人的想法!
“快點!過來一個男的!”
棠溪手上動作沒停,嘴巴已經在下令。
其他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有零星兩三個人傻乎乎地站出來。
“做、做什么?”
棠溪果斷指揮:
“你們對著他的嘴巴吹氣。”
“啊……啊?”
棠溪無語,神色難得凌厲:
“啊什么?這是人工呼吸!可以救他的命!還是說要我來嗎?快點!”
這種事情當然不好讓一個女同志上場。
于是一個和地上男人關系不錯的,主動站了出來,按照棠溪的指揮,不斷往對方的口腔里吹氣。
“保持1到2秒!”
棠溪這樣喝令時,沒有人敢質疑。
施救的人也跟著照做。
吹了兩次后,棠溪說可以了,然后繼續進行胸外按壓。
按壓30次后,再次進行人工呼吸。
如此反復了幾次后。
地上男人原本平靜到幾乎沒有反應的胸膛,逐漸恢復了起伏。
他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線,大概是想說話,卻只發出了嗬嗬的沙啞聲。
離得最近的、負責人工呼吸的男同志立刻驚喜大呼:
“老張!你活過來了!你活過來了!”
他欣喜得熱淚盈眶!
畢竟就在剛剛,他還以為自己的好兄弟是真的要交代過去了!
“安靜點。”
棠溪不認同地瞪了對方一眼。
對方年齡明明比棠溪大了十幾歲,卻乖巧得像個小學生,迅速閉上嘴巴。
棠溪顧不得這些,隨后便指揮其他人盡量把暈倒的男人用平穩姿態搬到研究所的車上,然后以最快速度送去醫院。
她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不忘對每個人叮囑。
所有人都跟著點頭,再沒有一個人敢質疑。
等到人離開后,剩下的研究員們,幾乎擠滿了整個走廊。
震耳欲聾的掌聲響起,所有人看棠溪的眼神都變成了欽佩!
后知后覺的棠溪,這才有些不好意思。
她抬手想把頭發別在耳后。
一抬手……
“我先去洗手。”
遲來的潔癖重新涌上,她是真心想快點洗手。
當然,也是為了找個正當理由暫時離開。
覃余大概是看出棠溪不喜歡這樣隆重的場面。
等棠溪把手洗了回來,走廊上的研究員已經被驅散得差不多了。
覃余站在原地,笑得感激又贊嘆:
“剛才他們打電話回來了,說是小張醒了,醫院雖然說了要做進一步檢查,但醫生判斷基本沒有大礙,說搶救的手段很專業。棠溪同志,今天真的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簡直不敢相信小張的結局會是什么……他還有一大家子人在等著他,女兒上個月剛出生,如果他出什么問題,那對于一個家庭來說,將會是可怕的毀滅!”
覃余的心情真的很激動,連話都變多了。
他對著棠溪不斷絮絮叨叨,看得出還有幾分后怕。
棠溪謙遜頷首:
“舉手之勞而已,既然我懂心肺復蘇,自然不可能洗手旁觀。不過覃老師,你有考慮過這位研究員為什么暈倒嗎?”
覃余臉色沉重地點點頭:
“剛才聽其他人說,他已經連軸轉了三天三夜!這三天里的睡覺時間,加起來不過也就不到兩個小時!”
健康人熬個一次兩次大概沒什么問題。
可是他們這個團隊里的人,自從項目立項開始,為了追趕研究進度,就在瘋狂地高強度工作!
而且還不是有誰要求,而是所有研究員主動留下來加班,他們只想快點做出國產的超算,趕上其他先進國家的步伐……
誰知道這份迫切,卻險些奪走了一個人的命!
覃余也是懊惱不已。
他之前也勸過他們不要這樣熬夜。
可研究員只是笑嘻嘻地迎著,轉頭照樣繼續。
他們只會反過來勸他多多休息,免得上了年紀熬不住,根本不會聽覃余的。
覃余也是因此有所疏忽,早知道他就應該強行勒令這些人回去休息的!
“但這個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像是剛才那位張同志,我可以救他一次,卻不能次次都救他!覃老師,我之所以想和你們合作,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