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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已經去世多年,王香蘭不好說什么壞話。
當下便只是隱晦提了句:
“他以前脾氣不算好,是遇到如月你才慢慢改變的。”
棠如月下意識反駁:
“怎么會!他脾氣那么好,又有耐心,從來沒有跟我發過火!”
棠溪跟著點頭,儼然覺得全天下再找不出比她爸脾氣更好的人了。
王香蘭在心底暗暗嘆氣——
傻啊,他那是在你們母女倆面前才會脾氣好!
去世的老謝不是個好東西,成天好吃懶做、脾氣糟糕不說,有幾次還對她動手,打得她鼻青臉腫。
結果恰好被十歲的謝章撞見了,他當時像是嚇傻了,沒說什么。
結果轉頭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讓老謝在干活回來的路上掉進魚塘里,差點兒就溺死了。
老謝沒有懷疑,以為自己運氣不好。
可是她知道不是巧合。
因為老謝掉進魚塘的前一晚,她看到謝章半夜偷偷往老謝鞋底上涂了東西。
但她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等待事態的發展。
果然,老謝很快又出了事。
這次是走路滾到山坡下,不多不少摔斷了一條腿。
剛好是可以做點輕松活,不至于完全無法自理,卻又打不了人的程度。
老謝是個狗改不了吃屎的,腿壞時消停了幾天,很快就故態復萌。
于是,他就像是被掃把星籠罩,倒霉到喝涼水都會被嗆到。
老謝終于琢磨出了不對勁,懷疑上了身邊人。
他很快盯上了謝章,想要收拾他。
謝章提前覺察到風聲,跑出去躲了幾天。
反倒是老謝走夜路被一群野狗圍攻,險些丟了命。
這次之后,老謝就對謝章心存幾分忌憚,再沒敢放肆。
王香蘭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這些都要歸功于謝章。
這也是為什么王香蘭不覺得自己對謝章有恩。
謝章除了小時候被她喂了幾碗飯,之后都是靠著自己摸爬滾打長大的。
是她得了謝章不少幫助,如若不然,她和老謝的日子不會這么平靜。
謝章去世后,她會出手照顧棠如月棠溪母女,也不是出于家人情誼。
她只是把謝章對自己的幫助,回饋到了這對母女身上。
在王香蘭看來,這是一種公平交易。
這樣說起來。
王香蘭忍不住又看了兩眼陸彥。
越看越覺得很像。
不是那個遇到心中所愛后,開始收斂起周身鋒芒,越發溫和善良的謝章。
而是少年時那個不動聲色、笑臉待人,但動起手來卻比誰都要狠辣無情的謝章。
那股勁兒,王香蘭至今沒有在別人身上看到過。
直到今天親眼看到陸彥。
她好像看到曾經的謝章站在面前。
王香蘭不懂。
難道血緣真的就這么強大?
哪怕兄弟倆沒在一起長大,也能擁有一樣的性格?
王香蘭嘴唇一動,想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
可轉念想想,棠如月棠溪明顯不樂意自己說半句謝章的不好。
她繼續咬著這點說,怕是會惹得她們母女倆不高興。
猶豫后,王香蘭把話咽了下去。
“……嗯,他后來的確是脾氣特別好,大概是因為遇到對的人了。”
王香蘭一句,說得棠如月眉開眼笑,仿佛回到了春心萌動的少女時期。
王香蘭內心感慨又同情。
轉過頭。
就見陸彥目不轉睛地看著棠如月。
王香蘭心里頓時咯噔一聲。
棠溪他們沒有在謝家待太久。
畢竟他們還沒有熟到那種程度。
在簡單聊了幾句,又帶著陸彥一行人看了看謝章的生長環境,便起身道別了。
回到自家房子時,其余的親朋好友都散得差不多了。
今晚要在這里住下,可是家里是一層厚厚的灰,哪里住得了人?
棠溪猶豫著:
“要不然我們在隔壁借住一晚?”
棠如月對此不贊同:
“哪里需要這樣麻煩?打掃一下就好了。”
說著,就準備去后院打水。
全程沉默當背景板的聞九淵,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我來。”
他率先邁開大長腿,輕車熟路地找到后院水井的方向。
陸彥見了,隱隱有點不甘心:
“小聞看起來對這里還挺熟悉的。”
棠溪聽到這句,不怎么上心地隨口回答:
“對啊,剛結婚那時,他跟我在這里住過兩天。”
要不是棠溪提醒,陸彥都快忘記兩人結婚這件事了!
陸彥恨恨壓下不爽的心思,看到棠溪要把東西提到屋里去,急忙上前。
“別動!我來!”
棠溪沒有跟他搶,她力氣小,干活兒一向不得手。
陸彥很快被她指揮上了。
衛軒和小秦秘書不可能閑著,跟著忙活起來。
以前在家里打掃做事,都是棠如月棠溪母女兩人,效率很一般。
今天多了四個男人,這效率那是噌噌往上漲。
棠溪棠如月都能在一旁當甩手掌柜了!
趁著他們在忙碌的功夫,棠溪回到了房間前。
打開一看,熟悉到鐫刻在腦海里的畫面已經大變了樣。
因為這里的不少家具都被搬到了京城的新房子里,那里幾乎布置得和棠溪幼時一模一樣。
不過這里……
“媽媽,我房間里的家具哪兒來的?”
棠溪頗有些驚喜。
棠如月聞聲趕過來:
“啊,我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就是把你房間東西搬走后,找人又打的,我拜托陳嫂幫我看著,結果一回頭就忘了這事兒……嗯,不愧是陳木匠的手藝,看起來很結實!”
棠溪跟著進房間轉了一圈兒,挺滿意的。
“不過這里又不住人,怎么要買新家具?”
“誰說不住人?今天我們不是回來了嗎?而且,這房子又不是一直空著,再過些年,我還要搬回來養老呢,總不能讓你爸爸一個人在后山孤苦伶仃,我要陪著他一起……”
“我猜到了,媽媽你肯定舍不得爸爸自己在這里。”
“當然,我答應過他的。”
母女倆的竊竊私語,全然沒有注意被門外的某人聽了去。
陸彥悄無聲息站在不遠處,心里說不出的酸澀。
她……
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愛那位大哥。
但他一點兒不覺得高興,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