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怔了怔。
打賭輸了就叫老師?
那到時候她非要范天方叫自己老師,會不會顯得太過刻薄、不夠尊重長輩啊?
棠溪認真思考起了這件事情。
落在范天方眼里,卻以為她害怕了。
他迅速嘚瑟地朝棠溪揚起下巴:
“你要是不敢打賭,那就……”
“為什么不敢?”
棠溪輕飄飄地看了范天方一眼,
“賭就賭。”
范天方明顯愣住。
很快,他有些惱怒地咬牙道:
“好!反正姜大姐在這兒,就讓她給我們的賭約當個見證人!”
姜秀桐知道范天方一貫不靠譜,但也沒想到他會這么不靠譜!
她哭笑不得道:
“行了,老范,咱們來這兒是有任務的,你不要鬧了。”
范天方梗著脖子:
“任務和打賭又不沖突!”
姜秀桐只能無奈地看向棠溪。
恰好這時,莊濤站了出來,義正言辭道:
“姜大姐,既然范天方自己愿意,那也沒什么好說的,我們小棠奉陪到底!”
姜秀桐輕聲嘆氣:
“老莊,你怎么也跟著胡鬧?”
莊濤很果斷:
“自家孩子當然要支持!”
這語氣里堅定不移的信任,聽得棠溪都有些感動了!
由于雙方的堅持,賭約就此立下。
棠溪的名字也因此在整個項目組內傳播開來。
有人覺得她驕矜、自傲、不尊重前輩;
也有人欣賞她不卑不亢、不盲從于輩分。
慢慢的,大家竟然開始議論起這場賭約的最后結果。
要不然……他們也來打個賭?看誰能贏?
封閉式的科研生活已經足夠枯燥,大家只能自行找點樂子。
有什么樂子比看別人打賭出丑更有意思的呢?
就在大家伙興致勃勃地議論開來之時。
剛剛放好東西、整理了手頭資料的棠溪,又被莊濤單獨叫到僻靜處。
“怎么了所長?”
棠溪一頭霧水。
莊濤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問:
“怎么樣?有把握吧?”
乍然聽到這句話,棠溪還以為莊濤是在說她一會兒要作為發言人,闡述她研究思路的事情。
“哦,這個當然有把握,資料都是我自己整理的,全文我都可以背誦下來……”
“不是不是!我是說賭約!”
莊濤急切打斷她。
棠溪懵了下:
“賭約?哦,賭約!”
莊濤看她壓根兒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就知道糟糕了。
“……其實也沒關系!哪怕到時候你真的輸了,就咬死了說已經認了我當老師!所以不能再有第二個老師了!賴皮又怎么樣?他范天方都多大年紀,怎么好意思跟你爭!你可是我的學生!”
莊濤原本語氣有些悲壯,可說著說著,把自己都說笑了!
要是棠溪能成為他的學生……
那可算是因禍得福!
棠溪看著莊濤美滋滋的表情,好笑極了:
“誰說我會輸?”
莊濤看到棠溪信心滿滿:
“你、你有信心?”
棠溪輕描淡寫地頷首:
“當然了,不然我不會答應賭約。”
說著,瞥了眼莊濤,
“不過所長,我還以為你真的很信任我呢,沒想到……”
棠溪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語調。
這讓莊濤尷尬到只能用劇烈咳嗽來岔開話題。
“啊,時間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先回去?”
棠溪沒有戳穿莊濤。
眼看約定好的會議時間在即,她也沒有時間耽擱。
回到她的辦公室后,棠溪拿上資料,來到了會議室。
這算是純粹的學術會議。
而棠溪是現在唯一的報告人。
這場會議的目的,就是為了論證棠溪新材料的可行性,以及接下來新型重機槍的研發思路。
她來得不算早,房間里擠擠攘攘都是人。
這次參加秘密任務的,都是輕武器行業和材料學的行業大牛,他們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幾乎都是頭發花白、上了年紀的專家,最年輕的,頭發也至少白了一半,畢竟科研最耗腦力。
被他們帶來的助手和學生們倒是年輕,年齡從二十歲到三十歲不等,按照資歷卻只能坐在靠墻的兩排位置,或者干脆在角落里面站著。
棠溪比他們所有人都年輕,卻站在最核心的講臺上。
無數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質疑、好奇、不滿、欽佩……
換作旁人,大概早就被這龐大的壓力所壓垮了。
但棠溪卻只是輕松地笑了笑,像是站在自家客廳般揮灑自如:
“各位好,我是棠溪。”
棠溪的演講風格絲毫不拖拉。
提前印好的資料分發下去,整個演講過程都按照資料走。
中途有人提問題,就禮貌地麻煩對方留到講完后再問。
至于她的思路和演講內容,更是簡明扼要,寥寥幾語就概括清楚了。
“……好了,我講完了。大家有什么困惑可以直接提問。”
立刻有人舉手。
面對困惑,棠溪全部一一解釋,并且對答如流。
她的實力和演講風格幾乎征服了所有人!
與此同時,棠溪忍不住往臺下聽眾里的范天方掃了一眼。
嗯?怎么回事?
她還以為這位要特意跳出來唱反調呢!
結果現在他就好好坐著,半句話都不說?
真是可惜,她都已經想好該怎么反擊了呢。
棠溪眼里閃過一抹遺憾。
殊不知,范天方都快把手里的資料翻爛了!
他雖然要向棠溪發難,卻不是無緣無故地發難,而是必須有理有據,死死踩住棠溪的痛點!
可惜,范天方想得很美好,現實卻是非常殘酷的,他翻來覆去地看,別說資料的漏洞了,就連標點符號都找不出錯來!
怎么回事?
這短短時間里,棠溪怎么會做得這么好?
差點兒就讓他自愧弗如……
啊呸呸呸!
說什么喪氣話呢!
“范天方同志有什么意見嗎?”
隨著棠溪的話,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范天方身上。
大家都知道兩人的賭約,這下看熱鬧看得那叫一個興致勃勃!
范天方環顧四周,才意識到自己動作太大,被旁人看見了。
他漲紅了干巴巴的老臉,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沒有意見。”
棠溪緩緩挑起眉尾,語帶笑意:
“哦,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