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輪到聞旭他們這桌。
聞晴看到聞旭坐在這里還有些驚訝:
“堂哥你怎么坐在這兒,沒去前……”
她意識到什么,立刻閉了嘴。
聞旭看她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心里覺得諷刺:
“去前面做什么?惹長輩生氣嗎?”
他輕佻地揚起一邊嘴角,故意吊兒郎當地說。
聞晴訕訕的,不好說什么。
聞暉這個做大哥的卻是站出來,低聲警告:
“小旭,注意場合。”
同桌還有一些賓客在,聞暉的態度很收斂。
聞旭卻像是抓住了把柄:
“哥,有什么不能說的?”
同桌賓客驚訝地豎起耳朵。
聞暉繃緊了臉。
這時。
聞九淵淡然出聲:
“小旭,不介紹一下你身邊這位?”
語氣威嚴,毋庸置疑。
聞旭下意識挺直后背……
然后他很快就后悔了。
暗惱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對聞九淵的畏懼本能!
他飛快看了眼聞九淵,隨后目光又在棠溪身上停留數秒。
隨后,他脫口而出:
“這是我對象,廖阮。”
大家都覺得意外。
更意外的,則是廖阮本人。
“什么?聞旭你……”
大概是看到了聞旭的眼神,廖阮話鋒一轉,
“……哦……哦!對!我是聞旭的對象!我叫廖阮!”
在場的幾人都不傻,特別是還知曉內情的。
他們略微一想,就能猜到聞旭這是賭氣,故意拉廖阮當擋箭牌。
但誰都沒有戳穿,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準備敬了酒就完事。
哪想聞旭不依不饒,指著聞九淵的酒杯:
“說好的敬酒,小叔你怎么用水糊弄?”
他抬眼觸到聞九淵淡淡瞥來的視線。
又跟被燙到似的,有些惶恐地低下頭去。
聞九淵冷冷抬起眼皮:
“換酒。”
他不止要換成白酒,還讓聞暉拿了兩個大號玻璃杯來。
棠溪有些擔憂地往聞九淵方向湊近:
“真要喝嗎?”
嘩啦啦的酒液倒進杯子。
她光是聞一聞,就覺得腦袋發暈。
而聞九淵居然要把這么多酒全部喝進去?
聞九淵稍微壓低肩膀,這樣更方便聽到棠溪的聲音。
聽完,他笑了笑:
“沒事。”
兩人不自覺挨得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頻率。
而這一幕落在聞旭眼里,越發刺眼。
他徑直撈起一杯,揚聲道:
“那我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說著,他仰頭將一大杯白酒一飲而盡!
他喝得急,中途還被嗆到,咳得眼睛發紅。
旁邊的廖阮被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勸阻,卻被聞旭不耐煩甩開。
最后,大家眼睜睜看著聞旭喝完了一整杯酒。
他咽下最后一口酒液,臉漲紅得像蒸熟的蝦:
“好了,接下來該……”
話沒說完,聞旭就無力跌坐在椅子里,很快便失去清醒意識。
棠溪無意識地抓著聞九淵的衣袖,見狀反而松了口氣:
“太好了,你可以不用喝了!”
“那可不行。”
聞九淵少有地拒絕了棠溪。
他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喝起來。
但他的動作只是看著緩慢,實際吞咽的速度比起聞旭,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轉眼,杯里酒液被喝得干干凈凈、一滴都不剩。
可聞九淵看上去沒有絲毫異樣,連臉都沒有紅一下。
如果不是杯中酒氣強烈,其余人怕是要以為他喝的是白開水!
再看聞九淵,臉色平靜,朝著聞旭方向,拍了拍衣擺不存在的灰塵。
“聞暉,找人把他送回去。”
聞暉連聲應了。
一旁的廖阮倒是呆呆的,沒有開口。
等聞暉找了人過來,一起架著聞旭離開,她也跟了過去。
角落的小混亂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同桌的賓客大多識趣,沒有多嘴說什么。
敬酒環節結束,棠溪和聞九淵本來應該回到主桌去。
但是,聞九淵高大的身體先朝著棠溪壓來。
棠溪唔了聲,被他的力氣抵得踉蹌半步。
但她很快穩住身子,反身扶住他:
“你醉了?”
“有點。”
聞九淵大概也怕壓著她,又竭力支撐起身體。
他眼皮耷拉著,比起平時精神奕奕的姿態,多出些倦怠和慵懶。
棠溪忍不住想笑:
“還以為你真的千杯不醉……”
剛才那喝酒的架勢,和喝完后的姿態,把她都看呆了!
原來……原來他也是人!他也會醉!
聞九淵垂眸看來:
“溪溪,不要取笑我。”
大概真有些醉了,他居然能一本正經地說這么可愛的話!
為了照顧到他的顏面,棠溪真是很用力才抿住唇,沒讓自己笑出來。
“我扶你去休息室。”
她轉身想叫俞言幫忙。
剛撤離聞九淵身側,就被他攏著肩膀拉回來。
她整個人幾乎被他從后半擁在懷里。
棠溪身形微僵:
“怎、怎么了?”
聞九淵倒是淡定:
“我能走,不用叫人。”
棠溪這才放松,只當他是不愿讓其他人看到這脆弱的樣子。
她重新放松下來,抓著他的手臂:
“嗯,那我扶著你。”
兩人肩并肩往休息室走。
高大寬闊的男人幾乎籠罩了嬌小纖細的女人。
他壓低肩膀、垂著腦袋,似乎在與她耳語交談著什么。
從背后看著,兩人的姿態、動作,細微處無不流露出一種自然的親密。
一些熟知聞九淵的親朋好友,望見這一幕,不由得發出感慨:
“沒想到啊沒想到,九淵他平時跟斷情絕欲似的,居然也會這樣一面!”
“可不是嘛,平時流血受傷都不帶吭一聲,現在喝點酒就走不動路?”
“詭計多端的男人嘖嘖嘖,同為男人,我為他感到羞恥!”
“我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九淵居然就這樣結婚了?那他和……”
“咳咳,注意場合,別提不相干的人!”
“我就是突然想起了。”
“九淵能找到他的幸福是好事。”
在外人眼里親密,事實卻是,棠溪幾乎是全程扶著聞九淵。
哪怕他已經努力支起身體,屬于他的小部分重量仍然壓在她單薄的肩上。
從宴會廳到休息室的一小段路,走得棠溪疲憊不堪、氣喘吁吁。
到后來幾乎是咬牙支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