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之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陸喬歌,隨后沉聲道:“被偷雞鴨的人家雖然有些分散,但你們看……”
秦恒之抬手一一點著剛才他們說的那些人家。
隨后指著正前方的小胡同:“不管是單人還是多人,只要跑進這條小胡同,就基本失去了蹤跡。”
陸喬歌有些詫異的看著秦恒之。
進了這條胡同,從最里面一戶南北都有大門的人家穿過去,就是灰鴿子說的陳向前家。
秦恒之真聰明。
她是從灰鴿子那里得知的消息,走的捷徑,秦恒之卻是自己分析出來的。
李公安點頭,說:“就是這樣,我們剛才去看了,雖然腳印雜亂,可只要跑到胡同里,就沒人能追到他們。”
那條胡同七拐八彎的,看著都迷糊。
秦恒之又說:“胡同里肯定有戶人家前后都有門,那道門應該在另一側,從北門出去通向的很可能是窩贓的區域……”
江城是北方城市,最初這里人煙稀少,一百多年前,陸續來這里墾荒的百姓定居后,就逐漸形成了不規則的街巷布局。
有了鐵路之后,道路和建筑又都跟著鐵路走,從空中看,就是放射狀,除了建國后新建的筒子樓是標準的朝南格局,老房子什么朝向的都有。
秦恒之說的沒錯,北門出去,就是通往東四十一去的一條馬路。
而此時秦恒之早已經去追趕隊伍了。
不知道為什么,秦恒之有種直覺,有陸喬歌在,應該能準確的找到窩贓地。
這個雞鴨失竊案,會破的很順利!
事實的確如此。
陸喬歌站在墻邊,指著粘在墻壁上的雞毛:“你們看這里,肯定是袋子沒有扎牢,雞跑了出來,不過抓回袋子之后,竊賊也沒在意,昨晚暴雨那么大,不管是人的腳印還是雞的爪印都被大雨沖的干干凈凈,可其實不然,很多事情,只要做過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李公安贊同的點頭,表揚陸喬歌:“陸同志觀察細微,很不錯。”
他也很想說,是一個做刑偵的好苗子,可現在……
說了也沒用。
很快,幾個人就來到陳向前住的區域。
雖然陸喬歌不知道他家住在哪一戶,但是剛才灰鴿子告訴她,陳向前家的房子在最北面,靠著圍墻,院子里有一顆櫻桃樹。
這個季節是北方櫻桃熟了的季節,陸喬歌分神想,應該去谷子屯轉轉了。
她記得谷子屯不少家里都有櫻桃樹。
線索到這里似乎就消失了。
這片區域地勢比價高,即便是有什么痕跡也被雨水沖走了。
陸喬歌卻指著陳家院子:“你們看那棵櫻桃樹,上面是不是有一片雞毛?”
李公安瞇了瞇眼睛,離得這么遠,陸同志是怎么看到的。
這視力也太好了吧。
邵樂往前走了幾步,大膽的說:“有沒有的,敲門了解情況沒問題吧?”
肯定沒問題,這一路問了好幾戶人家了。
都說沒聽到昨夜有什么奇怪的動靜。
早晨也沒看到奇怪的人。
于是,一行人就往陳向前家走。
正好陳家門推開,有兩個男青年勾肩搭背的從里面走出來。
看到劉干事和邵樂他們倒是沒啥反應,可看到李公安,嚇得啊的一聲,驚慌失措的一個往院子里跑一個往道路東面跑。
這就不用問了,看到公安掉頭就跑的人,肯定是做賊心虛。
劉干事是退役軍人,能在治安所,肯定身手不錯,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往東跑的男青年,李公安則是一腳踢開被重新關起來的院子門,他跟陸喬歌說:“你去喊朱公安他們。”
陸喬歌也沒顯擺她的力量,只掃了一眼,就放心了。
沒有亡命之徒,李公安他們不會有危險。況且李公安有,黑黝黝的武器亮出來,十來個混子抱著腦袋都驚慌的蹲下了。
邵樂激動的臉都紅了,他站在劉干事身旁,狐假虎威的喊道:“都不許動!”
陸喬歌則是在最短的時間里喊來了還在現場調查的另外兩個公安。
然后陳家的地窖里搜出來一百多只雞鴨。
這些人膽子比陸喬歌想的還小,一口都沒敢吃。
陸喬歌分析,既然不敢吃,應該是想要賣去黑市的。
傳說中的年代黑市,她應該找個機會看一下。
畢竟這也是在她負責的范圍內。
這邊的事情解決好了,劉干事要跟著去派出所,她和邵樂自然要回單位。
順便通知一下居民,現在可以去派出所認領自己家丟失的雞鴨。
居民們高興了,但也有人罵罵咧咧,這一片平房面積不小,可以養上三五只雞鴨改善生活。
家里養老母雞的老人就說,被這么驚嚇之后老母雞都未必下蛋了。
這幫混賬東西,趕緊都回鄉下種地去,可別禍害城里了。
這么說也沒問題。
但現在登記的無業青年都超過一千人了,哪怕這個年代,就業形勢也很嚴峻。
這個問題,不擴大就業崗位,基本就是無解。
上午的工作算是圓滿完成,可是陸喬歌和邵樂到單位之后,都沒能匯報工作。
此時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下去摸底排查的街道干部都回來了,還有幾個居委的也來跟主任匯報工作。
人比往日還要多。
但此時,大家都沒在辦公室而是圍在院子里。
一個三十多歲滿面淚痕的女人站在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但臉色陰沉的男人面前,正在歇斯底里的吼著。
“三十六塊八毛九,十八斤糧票,一斤肉票,丁子川,你不但打了我還罵了我一個月,我跟你賭咒發誓,我沒看到這份工資,你根本就沒交給我,更沒有給我媽一分錢,相反,我媽知道那個月工資丟了,還給了我十元錢,可你倒好,跑去我家大吵大鬧,就說我媽花了你的工資,還說什么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媽身體本就不好,被你氣的臥床不起,你丁子川卻跟人說,我媽是愧疚是心虛是覺得對不起你才病倒的……”
陸喬歌頓時明白了,夾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本書里的錢和糧票,失主這是找來了。
按理說失而復得應該是高高興興的才對。
可這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