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起來,對面傳來黃艷秋聲音那一瞬,高卿禾是想罵人的。
可黃艷秋開口說的是“老板”這個稱呼。
高卿禾眼眸微瞇,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罵人的沖動。
“什么事?”
老板可不是隨便叫的,一般只有談公事才會這么叫。
黃艷秋語氣沉沉道:“市面上有一批大貨,價格很劃算,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要不要接過來。”
高卿禾放松下來,示意她展開說說。
黃艷秋道:“是一批二手的貨車,大概有十幾輛,我讓手下人去看過,成色都還不錯。”
“你不是總說進軍物流行業嗎?我就想著要不把這批貨拿下來試一試。”
話說到這,高卿禾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奇怪一般這種情況黃艷秋自己都能做決定,怎么突然跑來問她。
除非出租車公司賬上的錢不夠,來找她要錢。
可目前賬上的流動資金是完全充足的。
高卿禾覺得情況不對,試探問:“怎么了?貨源有問題?”
黃艷秋驚嘆:“老板就是老板,我還沒說你就猜到了。”
“是什么問題?”
高卿禾直了直身體,拿起還沒喝的咖啡淺抿一口,一副運籌帷幄的沉穩模樣。
冬冬:裝逼。
高卿禾喝咖啡的動作頓了頓,立馬在心里反駁:
“書房里又沒有外人,我裝一裝又怎么了!”
冬冬無話可說,宿主你開心就好。
黃艷秋說,她派人驗完貨之后,就打算把人約出來直接簽合同。
對面也爽快答應,惟一的條件就是要現金結算,并且一次性結清。
黃艷秋想了想,只要流程正規,合同證件全都齊全,全款一次性風險也還行。
畢竟這里是慶縣,她這么多年在這里經營,道上也有點人脈,對方要是想耍詐,料他也跑不出慶縣。
于是,雙方約好地點,黃艷秋準時會面。
不過她還留了一手,并沒有把現金全部帶去,只提了只空箱子。
到了約定地點,中間人把賣家帶過來,一看到那人,黃艷秋就覺得情況不對勁。
“你猜是誰?”黃艷秋賣了個關子。
高卿禾向來不猜,所以黃艷秋馬上就揭曉了謎底。
“是紅姐手下的人,從前聽她介紹過,是她遠房表妹,到她家幫忙照顧孩子的保姆,叫何小芳。”
當時她第一反應是紅姐遇到麻煩了,想把手里那些大貨全部變現救急。
除此之外,黃艷秋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能讓閆紅愿意以遠低于市場價的價格,賣掉她最寶貝的貨運線。
但很快,她就知道她想多了。
何小芳一開口就是要錢,根本不懂這些貨車的價值,甚至當場說:
“黃艷秋,我知道你,跟江老板老婆辦事的是吧?”
“你們爽快點,價錢都好說,只要現金到位,今天這批貨我就讓你們開走。”
中間人翻譯了一遍這話的意思:可以再降十萬。
黃艷秋心想,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好事?
要求檢查對面的證件和手續是否齊全。
何小芳早有準備,立馬讓人把材料拿給黃艷秋看。
這一看,黃艷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所有批準文件上面,簽的都是閆紅老公于龍的名字。
再看何小芳那副得意又貪婪的樣子,黃艷秋心里沉了沉。
當初因為競標出租車公司的事,她和閆紅有點過節。
雖然有高卿禾夫妻倆在中間調和,但后續生意上牽扯到具體利益,難免有點磕磕碰碰。
所以這些年兩人的關系不能說相敬如賓,只能算劍拔弩張。
只不過因為中間隔著江抱海和高卿禾這對夫妻,沒撕破臉罷了。
一瞬間,黃艷秋明白何小芳為什么要找自己,而不找別人。
一來慶縣就她有這個實力。
二來,她是所有備選人里和閆紅關系最差的那個。
至少在外人看來,她和閆紅關系很差。
不過黃艷秋一直覺得,公是公,私是私。
她和閆紅所有矛盾,都是生意上的摩擦。
至于個人恩怨,閆紅這人一身江湖義氣,根本不屑做這種小動作。
黃艷秋個人挺佩服她的。
她自己還有高卿禾當大腿,閆紅靠的卻是自己的本事,一路打拼才有今天。
結果,辛辛苦苦經營公司平衡家庭,到頭來,卻被身邊最親近的人背叛。
黃艷秋用腳想都能猜到,何小芳和于龍這兩人絕對不清白。
“當時我找了個借口拖住她就走了。”
黃艷秋哀怨道:“本來我不搭理她就行了,反正跟我也沒關系,但后面越想這心里越難安,所以我才想問問老板你,這燙手山芋咱們還要不要?”
高卿禾的心里話是:有便宜不撿王八蛋!
可這事不只是貨物和錢那么簡單。
中間摻雜了人情,她要是真接下來,她敢保證,閆紅上輩子砍向小三的刀,肯定會落到自己身上。
黃艷秋等了半天沒聲音,“喂!”了一聲,以為電話斷線了。
高卿禾嗯的應了聲,想了想,交代道:
“你先穩住何小芳,我和你姐夫商量一下再告訴你怎么做。”
黃艷秋:“那你們快點,我最多能拖兩天。”
“嗯。”
高卿禾放下電話,看著桌面上剛打開的材料陷入沉思。
上輩子她只知道閆紅因為砍小三進去了。
具體情況,江抱海這個生意伙伴都不知道,她一個吃瓜群眾更不清楚。
現在看來,于龍和小三這是直接切了閆紅大動脈啊。
怪不得把人逼到要砍死他們。
“冬冬,你說這男人都斷了一條腿,怎么還不老實呢?”高卿禾在心里不解的問。
冬冬無法回答,并不想搭理宿主。
它理解不了人類復雜的情感關系。
高卿禾也不用它回答,自顧自低聲喃喃:
“難道非要把兩條腿都打斷,綁在柱子上才老實?”
高卿禾給江抱海打電話,讓他今天早點回家。
江抱海狐疑問:“怎么了?誰又惹你了?”
高卿禾俏皮道:“想你不行?”
江抱海瞬間美滋滋,急切道:“我現在就回來,老婆你洗個澡上床等我!”
結果他興高采烈趕回家,沖進臥室里。
看到的就是高卿禾拿著一把剪刀,坐在窗前,滿目森寒研究的畫面。
江抱海篤定,自己沒惹她。
可還是下意識后退半步,覺得胯下一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