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高卿禾才從黃艷秋那知道郝華萍回到鄉下當小學老師的事。
這會兒她正忙著和新來的保母磨合。
人靠在廚房門外,一手把寫好的忌口注意事項遞給新來的阿姨。
一手握著江抱海從港市帶回來的諾基亞同黃艷秋煲電話粥。
新款諾基亞機身比江抱海原來的摩托羅拉要小巧不少,有電話簿,能發短信,不過沒有中文。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電池續航能力大大提升,可以連續通話九十分鐘。
用來煲電話粥最好不過。
注意:僅限不差錢的使用此功能。
“你說郝華萍回鄉下去了?什么時候的事情?”高卿禾稀奇問。
她記得之前還在夜市街見過擺攤賣果汁的郝華萍。
雖然她的果汁賣得似乎并不順利,但這也沒過去多久啊。
擺攤就擺個堅持,想要做好生意,就要守得住,要不然客人一次沒找到地方,以后就不會再來了。
黃艷秋說:“我聽人說,她都回來快有一個月了,而且她和周正華去年就領了結婚證,但現在兩人也沒辦酒,可能是二婚不好意思?”
黃艷秋是這么猜的。反正城里人的套路她也不懂。
要是放在她們村里,哪怕是三婚四婚,為了收禮金,也有那不要臉的大擺酒席。
高卿禾:“兩人結婚證都領了,現在算是合法夫妻同居?”
“那可不是!人家一家三口親熱著呢,鐘氏都樂開花了,咱們村周老二家的周老三家的,那兩個妯娌見人就說她們弟媳有個當市長的爹。”
想起村里那些人奉承的嘴臉,黃艷秋一秒鐘都忍不了,截下妯娌倆的話茬,陰陽怪氣道:
“是有個市長爹,可惜啊,市長爹不認這個女兒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村里人就不信,都說:“那畢竟是親生的吧,不可能不管了,肯定是一時氣話。”
不等桂花和春芳解釋,黃艷秋又搶下話茬嗤道:
“親生的又怎么樣?換做你好吃好喝供出來的城里大學生女兒,非要嫁給一個離過婚還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的鄉下老男人,你還想認這個女兒?”
春芳大叫一聲黃艷秋,沒好氣喝道:“誰鄉下老男人了?咱們家老三只比我弟妹大兩歲,要說老,也該是說我弟妹吧?”
“二十七八還沒嫁出去,我家老三不嫌棄她年紀大,她還想怎樣?”
黃艷秋當時就看傻子一樣看著洋洋得意的春芳。
這蠢貨,當著全村人面這樣說,也不怕人家知道。
懶得跟這些蠢人多說,黃艷秋丟下一句:
“我都恨自己不是個男人,要不然我也先哄個主任家的女兒,再騙一個市長家的大小姐,靠著老岳父,豈不是早就進省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可惜了、可惜了,為了我家雪兒不被后爸欺負,這輩子我只能湊合跟她那不上進的爸過了。”
鄭老五親大嫂還在場呢,聽見這話也是敢怒不敢言。
還真怕她離了這個家,訕訕笑著招呼:“艷秋啊,清明帶娃回啊,爹媽盼著孫女回呢。”
黃艷秋笑嘻嘻答:“知道了大嫂,一定回。”
高卿禾聽著黃艷秋繪聲繪色的復述,忍不住笑出聲。
“你可真行,一點面子都不給鄭家留啊。”
黃艷秋無所謂道:“我娘家的我都當死絕了,何況婆家的。”
意識到高卿禾也算自己娘家人之一,忙又改口說:
“你不算啊,我可沒說你。”
“對了,你們清明回來嗎?”黃艷秋關心問。
高卿禾看了看廚房里忙著的阿姨,又算了算時間,不太確定的說:
“應該回。”
畢竟是掃墓的大事情,一年就這一次,過年沒回成,這次婆婆肯定想回去。
江抱海這兩天也念過兩句,說礦上那邊要回去看看,安排一下。
“大概率回的,對了,你剛剛說一家三口,什么意思?鐘云秀又跑去照顧兒媳婦了?”
說起這個,電話那頭的黃艷秋語氣都興奮了。
“卿禾,你知不知道一物降一物,死老太婆這次算是碰上克星了!”
高卿禾挑了挑眉,示意阿姨看著辦,轉身回到客廳沙發半躺下,讓黃艷秋詳細展開說說。
黃艷秋道:“你我都知道老太婆當初為什么叫歐陽燕和周正華離婚,為的就是攀上郝華萍這根高枝。”
“結果滿心期待的飛黃騰達,到頭居然是一個下鄉,一個當村小學老師,還是個實習老師,沒編制的。”
可想而知,鐘氏那臉色得有多難看。
在鐘氏這人眼里,但凡是嫁進了她家的女人,那不管從前人家是干什么的有什么背景,都得受她這個婆婆管。
變臉對鐘氏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郝華萍剛到鄉下同周正華團聚,雖然工資微薄,但勝在穩定,且兩人沒孩子。
村里吃住幾乎不需要花錢,兩人工資加起來足夠維持日常開銷,還能存下來一點。
可這甜蜜的小日子剛過一星期,鐘氏就來了。
多了一個人,就多一份花銷。
雖然鐘氏說要自己種菜種地。
可這里又不是上河村,她沒地沒田,想種只能和村里人租。
也折騰了幾天,最后結果是算賬后發現不劃算,還不如買村里人的菜和米吃,不了了之。
因為從前鐘氏一直對自己很好的慣性思維,郝華萍還挺感動婆婆為自己小家著想。
雖然沒成功租到田地,但心意她領了。
鐘氏也很自然的住了下來。
村里分給夫妻倆一間單人房,是村委新建的辦公房旁邊的小屋。
兩個人住還挺不錯,三個人就不行了。
為此,只得重新和老鄉們花錢租了一套老木屋住著。
租金倒也不貴,一個月給五塊錢意思意思就行,屋后還有塊菜地,人家也讓他們種。
可郝華萍發現,口口聲聲說要自己種菜減輕家里負擔,心疼她們倆工作辛苦的婆婆,搬進老木屋一星期了,連那塊菜地都沒去過。
地里還是一片雜草叢生的樣子。
這時候,郝華萍心里就隱約感覺不太對勁了。
緊接著婆婆的催生令下來,開口閉口就是大孫子、男娃什么的。
說著話,著了魔似的,眼神都變得陰森可怖起來。